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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燕青:“是我們的錯!” 只要事關離暮雪,從小時候起他們師兄弟五人的步調就很一致, 包括后來跟他們離了心的葉重北: 師姐犯錯他們認,所有的責罰他們擔,要是做了好事那一定是師姐提的建議,幫助了人也是師姐讓他們向善,反正師姐就是這世上最完美的女孩子,他們不能讓師姐受一點委屈和傷害。 玹瑛城首席們對師姐的偏寵,堪稱毫無底線喪心病狂。 離嘯山見狀眉毛稍稍一挑,得意看向一旁木喻霖:我說什么來著?這幾個臭小子就是喜歡我們家雪兒。 木喻霖輕笑一聲,點頭:嗯,你說得對。 “行了,人家父女之間什么都還沒說,你們兩個小子著急什么?!蹦居髁販芈曅ρ?,“歷練回來別的都有長進,心疼師姐這一點倒是一點都沒變?!?/br> 他這話一說,殿內的幾個長輩紛紛附和,直言他們師姐弟的感情一向來好,做師弟的愛護師姐也是應當。 聽得離暮雪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心想老頭子們怎么盡是喜歡說胡話。 “別杵著了,說一說你們此次歷練的見聞。正好各位師伯叔也正有話要問你們?!?/br> 木喻霖說完后向幾個老頭抬了下手臂:“各位師兄,咱們就先坐吧?!?/br> “雪兒?!彼x暮雪招了下手想叫她過去,然后才像是注意到亦步亦趨跟在她身邊的少年眼生,轉而問了句:“這孩子是怎么回事?” 離嘯山他們聞聲也頓了頓,再次轉頭望過來。 總之某些時候,豆芽菜一不小心就很容易被人無視。 因已至日暮,明凈寬闊的大殿內盡是斜陽余暉,金燦燦,讓整座大殿都在發光。 玉云瑯垂首低眉地站在那兒,黃槐花一朵,聽見木喻霖提及他后怯怯抬眸,神情純真無辜,干凈漂亮得像個從天宮而來的小仙官。 這模樣任誰看了都沒法懷疑他的身份,所以哪怕是此刻一臉嚴肅矜重的掌門離嘯山也沒表現出一點對他出現在這里的不贊同。 離暮雪又將對莊濯說的那番內容對他們說了一遍。簡明扼要,著重強調是“救”回來的,以顯他們玹瑛城人心懷天下蒼生。 原主心善,以前也總三不五時地從山里救只小鳥小兔子回來,如今離暮雪救回了一個人,看在他們眼里也并不是多石破天驚之舉。再加上連最為嚴厲的莊師伯都沒多言,他們自然就更沒意見了。 ——反正他們玹瑛城底子厚,多養一口人根本不在話下。 于是離嘯山應了一聲,道:“既是你莊師伯發了話,那就等明日行過沐禮,將這孩子安置在城中吧?!?/br> 離暮雪垂眼稍作欠身:“是?!?/br> “長生?!蹦居髁貙⑹卦诘铋T口的一個小弟子叫進來,吩咐道,“去安排收拾一間廂房,今晚給客人住?!?/br> “是?!毙〉茏討铝?,朝玉云瑯近身兩步后做了一揖,“這位師兄,請隨我來?!?/br> 玉云瑯聽了半天都沒懂他們說的“沐禮”是什么意思,但見離暮雪神色淡定,他便也安著心,只朝她望了一望,得到她示意的一眼后方躬了躬身,聽話地隨著這個叫長生的小弟子去了。 外人出去后,離嘯山幾人落座。 木喻霖又讓人去將裴子夜叫過來,然后命令弟子看好殿門,不得讓人隨意進入。 離暮雪和步燕青、洛星淵見到這架勢,也都明白他們要問的是什么事情了。 他們三人神色端謹,不聲不響地立在一邊。 裴子夜是帶葉重北回來請罪的,事關重大,自是晝夜不休趕路。他今日整日都在自己屋里調息,此時倒是精神奕奕,就只有發間的一抹灰白還沒消去。 “各位師伯,師尊?!?/br> 他又轉向離暮雪三人,溫聲道:“師姐,二師兄,五師弟,你們回來了?!?/br> 雖然離暮雪對葉重北的死活毫不在意,但步燕青一直以來都將葉重北當做兄長和榜樣,哪怕因為柳依依這事對他失望至極,卻也無法狠心與他割袍斷義。 他用眼神詢問了一下裴子夜目前是個什么情況。 裴子夜稍稍凝眉垂了視線,意思是這事并不樂觀。 葉重北因被離暮雪抽去十年修為損耗太大,一直到回到玹瑛城都處于一種萎靡不振的狀態。 當時離嘯山和木喻霖正在偏殿窺天石旁推演天相,看著那赤紅的一團光跟紫氣交纏,變成玄妙莫測的星象。這樣的星象只有數萬年前出現過,帶來了一場讓修真界天翻地覆的浩劫。有修士在這場浩劫中走出了一條累累血路,于尸山血海上頓悟飛升,棄刀成神。從此這世上多了一種修士,以殺止殺,以殺證道。 是浩劫,也是機緣。 只不過離嘯山他們從沒想到的是,此次竟會是類似數萬年前一般的一場大機緣。 也難怪這段時間會接連發生無數怪事了。 他們正要再次推演以確認,有弟子來稟報說葉重北和裴子夜回來了。 聽到愛徒回城,離嘯山和木喻霖自是高興,抹掉了窺天石上星象后便往前殿而去。 然后他們便看到兩人雙雙跪在那兒。 葉重北模樣頹廢黯然,裴子夜低眉頷首,表情也冷著。 活了三百多年了,到了如今這個地位,半只腳踏進仙界,離嘯山看透的東西要比別人更多。因為看透,所以也很難牽動情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