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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玄關么,一來可以擋住一些擅闖和誤闖的人;二來,畢竟不管門派大小,總有些秘籍和隱私,玄關設置下去了也是一重守護。 離暮雪出身大家,此次又是為拜訪,自是遵守門派間的禮節。 她抬手往石牌樓下輕輕一觸,便見一層透明的屏障在她面前出現,從她手觸之處漾出一圈粼粼波紋來。 見此,離暮雪躬身做了一揖,自報家門道:“玹瑛城離暮雪,拜謁合歡宗宗主?!?/br> 玄關如同一個傳聲筒,離暮雪的話說完后,她的聲音一路一路地沿著石階往上傳送,乍一聽就像是在空闊山谷傳出了回音似的。 離暮雪垂手等著。 不消片刻,擋在她面前的透明屏障就往周圍打開了。 兩名合歡宗弟子拾級下來,跟離暮雪見了禮后,那年長些的女弟子笑意盈盈道:“宗主派我與六師妹來迎接離師姐。離師姐,請?!?/br> 她自稱宋長情,合歡宗二弟子,另一人排行第六,名叫孟谷。兩人談吐舉止得體大方,倒是比花迎蕊和柳依依看起來更有大門派出身的弟子的氣度。 只不過離暮雪本以為第一時間見到的人會是花迎蕊,但一直到她隨著宋長情和孟谷來到大殿,她都沒有見到花迎蕊的身影。 宏偉的殿宇之內,合歡宗宗主花翊白坐在雙鳳朝陽的寶座上,身著層層疊疊廣袖絳紫色服裝,上衣的立領和外衣肩上夸張的大翻領讓她整個人都顯出深深的莊重來。頭頂發冠鳳羽流金,一雙鳳目閃爍精光。 她的性子該是極為冷淡的,帶著身處高位的睥睨蒼生的凌厲。見離暮雪跨進殿門行至階梯之下并向她行了一禮后,她也不過是應了聲,露出了一點淺淺的笑意,說道:“不用多禮。我與你父親相識多年,少時更曾于同一恩師膝下受業,你稱我一聲師姑便也成了?!?/br> “坐吧?!?/br> 花翊白向一邊抬了抬手。 合歡宗的弟子們從大到小依次站在對面,頷首低眉的,態度恭謹。 離暮雪獨自這么坐著也并不自在,況且也不是來跟這位師姑敘舊的,所以沒有去碰端上來的茶水,只想趕緊切入正題。 幸而花翊白本身也不是個愛閑話家常的人,在離暮雪落座后便又開了口:“上次你來我合歡宗,還是你八歲時的事情了。聽你父親說,你鮮少出山門,不知這次是因何前來?”她似是不經意地往外頭掃了一眼,“你的師弟們怎未陪同?” 花翊白話雖不多,但透出的意思并不少。 畢竟落霞鎮是在合歡宗界內,花迎蕊又在昨夜哭著回的家,只要她們有心打聽,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就都瞞不過她們。 倒是也省了口舌了。 于是離暮雪聞言便也直言道:“師弟們已經先一步回玹瑛城,我今日前來是受了柳姑娘所托,將她的東西歸還至宗門?!?/br> 話說著,她將那管青翠的玉笛遞了過去。 看到玉笛的瞬間,站在對面的師姐妹幾人神色都有些異樣。本命靈器與主人綁定,輕易不離體,只有主人身殞或修為盡廢的情況下,靈器和主人之間的綁定才會解除。 所以離暮雪受柳依依之托將這管玉笛送上山,聽在她們耳中只有一個意思,那就是柳依依出事了…… 哪怕柳依依這么多年來都不起眼地像是花迎蕊身后的一片陰影,乍一得知這個噩耗,她們依然難以接受。 宋長情沉著臉色朝離暮雪走過去,正要將玉笛接過遞交給花翊白,一直躲在后殿偷聽的花迎蕊再忍不住跑了出來。 “不可能!”她咬牙怒視著離暮雪,眼角憋得通紅,握著拳沖她喊道:“你撒謊!表姐她怎么可能會讓你將笛子送來!” 她的聲音顫抖著,眼中一瞬間涌滿了淚:“她為什么不自己來?她是不是自覺對不起我,所以才不敢回來!她是不是已經決定要跟你還有葉——”她頓了一頓,沒有說出那個名字來?!八遣皇菦Q定要跟他回你們玹瑛城了!是不是!” “蕊兒!”花翊白面色一冷,斥道,“不得無禮!給我回去!” 花迎蕊卻哭了。她像是沒有聽到她母親的話一樣,只直盯盯地看著離暮雪,哽咽著問道:“她為什么不自己回來?她為什么不當面來跟我說這些呢……她可以自己告訴我的,我不是不能接受的……” “她來不了了?!彪x暮雪卻道。 她站起了身,朝花迎蕊和花翊白走近了兩步,視線低了一低后淡聲道:“她自毀了靈根,如今只是一介普通人,回不來了?!?/br> 花迎蕊聞言整個人都是一抖,臉上一瞬間血色褪盡,宛如遭受了一個晴天霹靂。 “你說什么……表姐她,自毀了……靈根?” 花迎蕊的眼淚成串成串地掉落下來,宋長情看得心疼,扶住她的肩膀將她攬了一攬:“小師妹,你別這樣……” “你撒謊,你撒謊!”花迎蕊卻在這一刻跟瘋了似的大哭著嘶喊起來,像是要把眼前說了這番話的人生吞活剝了一樣?!氨斫闼趺磿詺ъ`根,她怎么可能會自毀靈根!一定是你,一定是你聯合葉重北一起來騙我的,一定是你們!” 離暮雪往后退了一步,眉心不悅地擰起。 她厭惡別人將她和葉重北捆綁在一起說話,所以她在花迎蕊一聲聲的質問中抬眸向階梯之上的花翊白看去,說道:“這個情況,想必花宗主已經知曉了吧?!?/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