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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玉云瑯還在離暮雪身邊哭唧唧,整個一被人玷污了清白不想活了的樣子:“jiejie……嗚嗚嗚……” 搞得站在破廟大門外的玹瑛城二三五都尷尬地錯開了視線,不知道這個時候消失一下還來不來得及。 好在葉重北修仙大派首席弟子的氣度還在。 他原地愣了一會兒,然后大大方方地站起了身,按了一下自己傷到了的左手手肘,撿起蒼月劍歸鞘,向離暮雪走近了幾步,叫了一聲:“師姐?!北砬檎Z氣平靜自持,仿佛并不把玉云瑯的那句控訴的話放進心里。 離暮雪朝他望望。 葉重北沒有得到離暮雪的回應也沒說什么,又拱手向玉云瑯做了個揖,溫聲道歉說:“玉小兄弟,方才事出緊急,若有冒犯之處,還請你見諒?!?/br> 玉云瑯眼角還是通紅的。他委委屈屈地抬眼看他,埋怨道:“再緊急,你也不能摸我屁股啊?!?/br> 雖然他們兩個都是男的,被摸了一下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但也正因為都是男的,這行為才顯得尤其不正常好嘛! 葉重北被他說得臉色一僵,只得將身子躬得更下去了一些,再次道了聲歉:“是我唐突?!?/br> 不得不說,葉重北這副謙謙君子的表現實在到位。他這兩聲姿態放這么低的道歉下去,玉云瑯的氣就消了大半。 “那算了……”玉云瑯悶聲道了句,垂眼站在離暮雪身后不響了。 玹瑛城二三五這才從外頭走進來。 這個時候,天色基本已經都暗了。云層很厚,星月看起來都很朦朧暗淡。破廟里沒有燈,荒草萋萋,陰風陣陣,就顯得格外陰森恐怖。 裴子夜點了個火折子,湊近被定在院里不能動的那女鬼,瞇起眼問了聲:“這是怎么回事?” 因裴子夜的靠近,那女鬼的眼神變得越發猙獰。她臉上的皮rou已經腐爛,上半部分甚至露出了白骨,兩只眼珠嵌在眼眶里,看著像是隨時都會掉下來。她的頭歪向一旁,仔細看的話,四肢也有不同程度的扭曲。 鬼魂都會保持生前最后一刻的模樣,這女鬼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的,也就是頭發長,所以還能堪堪遮住身上重點部位。以她渾身骨頭錯位的模樣,可以想象她死得定然很痛苦。 云層將月亮擋住了。 女鬼看著那彎明亮如鉤的月逐漸隱沒,有一瞬間表情怔了一下。血紅的眼珠一動不動地盯著天,嘴里發出了“嗬嗬”的破風聲,好像氣喘病人竭力呼吸著的那樣。 葉重北雖然救了玉云瑯一命,但并不知道前因后果,所以只皺了皺眉,沒有回答裴子夜的問題。 倒是離暮雪見狀向女鬼走過來,神色微凝地看著她呆愣的模樣。 “jiejie……”哪怕心里已經對女鬼的來歷有了猜測,但直面這樣貌可怖的鬼,玉云瑯到底還是怕的。他在離暮雪身后拉了拉她的袖子,悄聲說:“她是不是,想去金員外家???” 聽到“金員外”三個字,女鬼渾身抽動了一下。她的失焦的目光從頭頂的月亮上方收回來,在看清面前的兩個人是誰時,她渾身的怨氣暴漲,怒意和畏懼讓她忽然發了狂,葉重北貼在她額頭的那張符驟然自燃起來。 她喉嚨里“嗬嗬”的聲音已經停了,轉而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聲,就像是一截一截的骨頭正在斷裂,也像是一扇老舊的木門正在寂靜的夜空之中被緩緩推開。 “不好,她要化兇了!” 隨著步燕青的一聲暴喝,離暮雪已經帶著玉云瑯退開了很長一段距離。 所有人都在這一刻握緊了本命劍,提防著這女鬼突如其來的變化。 怨鬼化厲,厲鬼化兇,這都是極為不祥的征兆。而越往上,這鬼也就越加難以收服。 定身符即將燃盡最后一寸,葉重北手腕一轉便想提劍朝女鬼劈去,然而手肘忽的傳來了一陣劇痛,讓他的動作遲滯了一瞬。眼見著女鬼就要沖破封印,裴子夜目光一凜,甩手將腕上的菩提子珠串罩了過去。 轟—— 濃厚的怨氣驟然從女鬼身上爆發,黑霧彌漫的,帶著凄厲的尖銳叫聲往外四散。裴子夜的珠串在這一刻發出了耀眼的金光,一百零八顆菩提子撒下一百零八道帶著經文的光束,將女鬼和她的這些怨氣一并束在了里面。 裴子夜十指在身前一翻一并,這些光束就聚合起來,組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經文流轉的透明罩。隨著經文流轉,嗡嗡的念經聲似是響起。女鬼在這陣念經聲里捂著腦袋跪倒下去,更多尖銳的凄厲慘叫響起,如同萬鬼齊哭。 玉云瑯被這陣刺耳的鬼哭攪得腦袋發暈,覺得腳下的地好像正在劇烈地顫動,他又想吐了。 包括離暮雪在內,另外五人也并不見得有多好,在鬼嘯聲起的那刻,他們的耳里都開始嗡鳴,讓他們的靈識都隨之一震。 鬼嘯不比其他聲音,那是用靈魂發出來的掙扎與哀嚎,牽動的是一個人的魂靈,哪怕封住了聽感都阻擋不了。 “受不了了!” 步燕青按著額角,咬牙怒道一聲,一把抽出了背上的重劍,雙手相握就朝女鬼劈去。 肱股鎮朝綱,一劍定山河。 山河劍帶著雷霆萬鈞的氣勢揚起飛沙走石,哪怕女鬼已化為兇,一劍劈下去都能直接將她劈到灰飛煙滅。 然而就在他的劍氣已經掃中女鬼脖子的那一刻,碧雪劍忽然橫亙在了山河劍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