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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的扭扭車在地上行徑出草灰蛇線的軌跡,KIKI嘖嘖稱奇,那些滾動的輪子居然還閃爍著藍紫色的光,在夜里看起來像是絢爛的螢火蟲;年輕的丈夫和妻子牽著一只雪白的小狗,博美滾圓的身子跑得飛快,四腿狂奔時發出快活的吠聲。 江茶和KIKI笑著給小東西讓了路,拐進一條更近的小道上。 因為灑水車剛來過的緣故,十字路上排列出了許多坑坑洼洼的小水洼,月亮在里面碎成了許多瓣,江茶低頭看了自己新買的黑色小皮靴,決定提著大衣和裙子,踮腳走過去。 KIKI微胖,沒有江茶精力旺盛,很快就落在后面。 抬眼,瘦高的女孩提著裙子在前方不遠處蹦蹦跳跳躲過一個個水洼,水洼里蕩漾的水如同一面面小鏡子,反射著星點亮光,路燈下的江茶像一只靈活無比的兔子。 KIKI眸光微動,拿出手機拍下了這一幕,按下發送鍵。 *** 遲燃在第一時間點開視頻。 不算穩當的鏡頭里,有女孩子提著裙子在小路上跳躍,路燈和月光摻雜在一起變成流水一樣的光亮,照下來,在長發的發梢上閃爍著柔和的噪點,他們因為主人的動作而起伏,在泛起微風的夜晚變得蓬松恣意。 遲燃不忍心說話,安靜地看著江茶在鏡頭里跳躍,躲避,蕩起的裙擺在降落時像花一樣展開。 年輕的夫婦手牽著手在小區里漫步,小道的長椅上有一對老年夫妻挽著對方并肩看月亮。江茶從他們身邊經過時抬頭看了眼夜空,月光勾勒出精致的線條,她的眼里映著光亮,像是掬了捧軟盈盈的春水。 接著,她放輕了腳步,經過眷侶時沒發出一點聲音。 這是一只孤單的兔子。 一直等到將要尾聲的時候,女孩突然轉過了頭,露出白皙五官,鏡頭劇烈搖晃很快就被藏進了一片黑暗,只能聽見女孩輕盈的笑聲。 江茶應該是拉住了KIKI,輕快地說了句:“走呀,我等你呢?!?/br> 遲燃一直盯著鏡頭,進度條來到最后一秒,有一抹白晃過鏡頭,應該是江茶細白的手指,接著KIKI又舉起了手機,江茶在開鎖,目標是面前這棟樓里唯一黑著燈的屋子。 視頻戛然而止。 遲燃卻沒舍得退出來,沒過幾秒,影像開始重播。 “呦,小間諜給你匯報了?” Mani不知道什么時候進來了,遲燃收回手機,一抬頭,對上一張機票。 “什么間諜,我和KIKI這是合法的雇傭關系好嗎?!?/br> 遲燃一把奪下機票,然后隨意地扔上桌,撈著手機往后一靠,陷進沙發里,重新捧點開了視頻。 “行了,臉都看不見的視頻至于看這么多遍嗎?” 遲燃沒理她,過了一會兒突然直起身子,手機上畫面定格在那間沒有亮燈的房間片段。 眉頭逐漸皺起,遲燃長睫垂下,“你說,親人去世后,真的能這么快緩過來嗎?” 他緩慢回憶起遲婉清去世的那一年,像是一場噩夢。 Mani瞟了一眼,不大在意,敷衍道:“你說江茶啊,人逢喜事精神爽唄。她和程東這一仗打得這么漂亮,以后又有華納這么個東家,跟中彩票似的,誰還來得及繼續哭喪啊?!?/br> “不過你還別說,以華納的資源和江茶的演技,說不定過幾年電影圈的金字塔就真得改朝換代了,”Mani似笑非笑,“可能那時候就換你看人家被接機的粉絲圍得水泄不通了?!?/br> 太子爺從軟皮沙發里艱難抬頭,熟練地翻了個白眼,“王大經紀,這樣咒你家藝人,你敬業嗎?” “祖宗,我還不敬業呢,跟你這幾年我放過幾次假啊?!?/br> “打??!”遲燃直起腰,單手握拳放在嘴邊假裝話筒,煞有介事地咳了兩聲,“王曼妮女士,我有必要澄清一點,我可從沒有說過不讓你放假,您是自己不放過自己,OK?” “是,是我自己不愿意放假。太子爺,就您在這兒,我敢放假嗎?”Mani彎腰拾掇桌上被遲燃擺攤一樣鋪開的資料,“我給您梳理梳理哈?!?/br> “三年呢,我放過兩次假。第一次假期回來,你不經過我的同意,自己飛去了《半夏花》的劇組,這部戲可是到現在還在國產劇的恥辱柱上釘著呢,摳都摳不下來?!?/br> “誰評的恥辱柱?微博那些電動牙刷推廣都接的影評人大v???”遲燃滑動手機,給小間諜KIKI轉了一萬塊錢的獎金,眼都沒抬一下,滿不在乎道,“他們天天不是要把那個釘上去就是要把這個釘上去,就按照他們的說法,中國電視劇的恥辱柱都不夠釘的,早該滿了吧,哪還輪得到我?!?/br> “……”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 Mani咬牙,深吸一口氣,硬生生擠出個笑,“行,那說說我第二次請假——” “第二次請假回來我和江茶上了熱搜。大經紀,分家的時候才理舊賬呢,有人挖你?”遲燃扣下手機,冷臉對上Mani手頭的資料,“沒有吧,既然沒有就別把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抖出來曬了。你手里拿的什么?” “文森的五年一度的音樂講學課,恭喜你,申請了五年,終于通過了?!盡ani冷笑著把資料甩過去,拎包就走。 遲燃神色一變,眼角眉梢的浪蕩頓時消散,漆黑的眸光亮了一瞬,著迷一般伸手去拿入場券。 “哦,對了,忘了提醒這位巨星,”Mani去而復返,露出張表情淡漠的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