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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濡頓時心臟發飄,手腳發軟。 雖然她已經決定要把嚴斯九當作家人,不會再生出覬覦之心,可是暫時做得還不夠好,總能輕易被他挑起心動。 哎。 她心中嘆氣,給自己找借口。 不能全怪她呀,是這個男人太過妖孽,她暫時修煉不夠,難以招架,也是情有可原。 【明年咱們還來這里嗎?】 呂濡遲疑著向他確認。 明年他還要和她一起來云城嗎…… 嚴斯九下巴沖著服務員方向點了點,漫不經心道:“不是說明年來吃飯打五折嗎?” 啊…… 呂濡張了張嘴,遲緩點頭。 是打五折……可五折也沒多少錢,對嚴斯九來說就更不算什么了啊。 “那還不來吃?” 嚴斯九理所當然。 見呂濡神情還是有些呆滯,他又勾了勾手指,一本正經說:“小啞巴,你聽沒聽過一句話?!?/br> 呂濡身體不自覺前傾。 男人沖她一笑,壓低聲音說:“有便宜不占,王八蛋?!?/br> …… 呂濡瞪著滾圓的眼。 徹、底、無、語。 第二十六章 在呂濡離開云城之前, 陸赭李嚴終于和呂濡見了一面。 其實自從那天在墓園門口分開后,陸赭和李嚴就一直在找呂濡,想和她見上一面, 但她當年離開云城后就更換了所有的聯系方式,與原先的親戚朋友同學全部斷了聯系, 根本無從找起。 陸赭和李嚴只好抱著一絲希望,在上次遇到呂濡的電玩城附近打聽, 總算在她要離開的這天早上找到了她。 當時呂濡已經退完房, 嚴斯九去開車, 她推著行李箱站在賓館門口等, 聽見有人叫她名字, 回頭一看是陸赭和李嚴。 兩人一臉驚喜,從街邊飛奔過來。 “總算找到你了?!?/br> 呂濡稍稍有些意外, 對兩人微微笑了一下。 陸赭和李嚴看到她手邊的行李箱,問她是不是要走了, 呂濡點點頭,打手語問他們找她有什么事。 兩人還未徹底綻放的笑意緩緩凝滯在臉上, 沉默片刻, 李嚴說想聊會兒,問呂濡能不能給他們一點時間。 呂濡猶豫了一下,讓他們稍等, 然后跑下臺階, 走到一輛剛停到路邊的黑色越野車邊。 車窗降下, 陸赭和李嚴看到那天帶走呂濡的男人。他帶著墨鏡,側頭聽呂濡說話,隨后向他們望過來。 即便隔著墨鏡,陸赭和李嚴也能感受到那視線里熟悉的壓迫感。 他看了他們幾秒, 轉過頭和呂濡說了些什么,呂濡對他抿唇笑了下,然后轉身走了回來。 他們沒有去別的地方,就在賓館大堂的休息區坐下。 呂濡將文字轉語音的軟件打開,先問他們想聊什么。 合成的人工語音機械而陌生,與他們記憶中少女的軟糯聲音相去甚遠。這種巨大的背離感,讓陸赭和李嚴幾乎沒辦法去看呂濡的臉。 兩人低著頭,沉默幾秒,同時說了聲對不起。 為那天程芊的言語行為,向呂濡道歉。 他們沒能制止程芊,讓她又一次傷害了她。 呂濡看著面前兩人熟悉又有點陌生的臉龐,聽著他們為程芊解釋為程芊道歉,恍惚了一瞬。 以前,他們倆也是這樣維護她的。 程芊與她鬧不愉快時,他們總會這樣替她去找程芊勸說求合,為此程芊總哭鬧,說他們全都偏向呂濡。 現在,她與程芊換了位置。 不過這是應該的。 呂濡笑了笑:【沒關系的,我沒有怪她?!?/br> 陸赭說那天呂濡走后,程芊在程融墓前哭了很久,知道他們來這條街找她,也偷偷跟著來過幾次。 “她知道自己做得不對,但她病了,有時候沒法控制自己,說完那些話,她也很后悔?!崩顕勒f。 呂濡點點頭:【我知道,我從沒有怪過她?!?/br> 她知道失去親人的痛苦。 陸赭和李嚴并沒有因此放輕松,面色反而更為沉重。 好一會兒,李嚴才艱難開口,說出了此次而來的真實目的。 “一直沒有機會和你說聲對不起,當年,我們沒有及時站出來……呂濡,你怪我們吧!我們那時候太懦弱了……對不起?!?/br> 陸赭聲音同樣哽咽:“呂濡,對不起,真的對不起?!?/br> 當年那場事故,呂濡是唯一的幸存者。 坐在后排全程規范佩戴安全帶,是她奇跡般生還的關鍵所在。媒體對此進行了報道,并作為交通安全的警示案例。 開始人們的關注焦點在于交通事故,然而,一則葬禮上的視頻,把大眾的注意力從事故本身轉移到了呂濡身上。 視頻中,黑白靈堂前,一個中年女人拉扯著一個少女,聲淚俱下地嘶吼: “都怪你,都怪你,就是你害死了我的兒子!你就是個禍殃災星??!” “所有人都死了,你怎么不死,憑什么你還活著!該死的人明明就是你!” “要不是因為你,大家都好好的呢!” “你還我兒子命來!” “我求求你,把小顯還給我……” …… 中年女人哭得肝腸寸斷,被拉扯的少女從始至終都是一言不發,神情木訥,眼中一滴淚水也沒有,相比之下就顯得格外冷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