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沉知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程歡現在是衣裝得體沒錯，可沉知南褲子沒穿jiba還硬著，門打開外面的人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的丑態。

    這女人是真的半點不管他的死活！

    但他大晚上的這副模樣出現在她房間，她也不怕……

    她怕什么。

    程歡那張嘴，死的都能被說成活的，顛倒黑白算什么。

    沉知南恨得牙都快咬碎了，卻還要顧忌著外面的人，他氣勢擺得足，幾個字卻是從嗓子眼兒里擠出來的，不敢大聲。

    聽起來不是一般憋屈。

    程歡聽得舒爽，白天惱火了一天的惡氣終于撒出來，她收斂好情緒，惡劣地給他忠告：“如果我是你，我會先把褲子穿好?！?/br>
    噠、噠、噠……程歡腳步不停，用實際行動提醒沉知南自己不是在開玩笑。

    落在沉知南耳朵里，就成了索命的倒計時。

    他急中生智，踩著程歡擰開把手的最后關頭，提著褲子狼狽地躲進了洗手間里。

    門外果然是劇組眾人，程歡把他們讓進來，導演粗略過了遍人數，皺眉：“沉老師呢？”

    他問身邊的副導演：“跟他說過了沒有？是不是你忘記通知了?！?/br>
    副導演冤枉：“說過了啊，我打電話過去問問?！?/br>
    這時，房間洗手間傳來馬桶沖水的聲音，而后沉知南衣冠楚楚地從里面出來。

    見大家都望向自己，他臉上顯出迷茫和幾分疑惑，不動聲色解釋說：“來早了，借了個洗手間用。我們要開始了嗎？”

    沉知南隨便找了個位置。

    他光明磊落、坦坦蕩蕩，大家都沒懷疑什么，導演更是毫不關心，見人齊后拍了拍手掌示意大家注意力集中：“我們明天要拍的……”

    導演爭分奪秒地開始了。

    程歡余光瞥了眼沉知南，恰巧沉知南也正在看她，一雙眸子似乎要噴火。他剛才裝出來的冷淡傲慢沒了，恥辱、不甘、惱恨……五味陳雜。

    程歡飛速移開眼，片刻后，唇角翹了翹。

    那一點笑意看在沉知南眼里，是譏諷是挑釁，而旁觀的、全場唯一注意到兩人眼神交鋒的于燼，卻只覺得曖昧。

    沉知南真的只是借了個廁所嗎？

    于燼心頭漫出許多遐想，他不由多看了沉知南幾眼。

    心不在焉的后果就是，導演說明天的吻戲不借位真親，問于燼有沒有問題的時候，他稀里糊涂就點頭了——其實壓根沒往腦子里過。

    和于燼一樣魂飛天外的還有沉知南，他滿腦子都是：這個可惡的女人！

    他真是瞎了眼，當初怎么會以為她是善良的天使。

    沉知南想起來就慪得慌。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真賤，怎么就差點又被她勾上了床？

    惡心！

    沉知南和于燼這時候心不在焉、各有所想，第二天在片場卻是發出了異口同聲的詰問：“不借位？”

    兩人的震驚不似做假，副導演愣了愣，心想這不是昨天商量好的嘛。

    “對啊，這是個近景，真親更有感覺?！?/br>
    而且，于燼反應大就算了，真親假親都不用沉知南的嘴，他急個什么？

    不光副導演，脫口而出之后，沉知南自己也后悔了。

    雖然程歡的嘴他昨天才剛親過沒錯，但之后她再親誰都跟他扯不上關系。就算想碰瓷個膈應和別的男人間接接吻都不占理，畢竟沉知南和程歡接吻是在前——

    除了恨意，他堅信自己以后再不會和程歡車上瓜葛。

    因此便不吭聲了。

    而于燼，自得知消息后就開始害羞忐忑，還特意去噴了口腔清新劑，害怕給程歡留下什么壞的印象。

    終于一切準備好，演員各就各位，于燼按照要求單手捧著程歡的后腦勺，導演一聲令下，機位全開，他俯身吻住程歡的唇。

    柔軟、細嫩，帶了點兒清晨微微的涼。

    于燼心臟激烈的跳動，緊張到按著程歡的手都有些發抖。不過他這表現還挺符合人物，導演和程歡都以為他是演出來的。

    這個鏡頭因為場景需要，是在街上拍的外景。

    不知道是在和什么較勁，沉知南倔強地站在劇組拉出來的隔離帶外面，戴著口罩，遠遠地、冷眼看著，表情冷傲，心里卻頗不是滋味。

    還沒等他自己想明白，跟他站一塊兒探頭探腦圍觀‘明星拍電視’的大爺一巴掌拍他肩上：“喜歡你就去爭取呀！”

    沉知南被拍得一愣，第一反應是惱火：爭取什么？誰喜歡程歡！

    大爺臉上露出不贊同：“光站這兒嫉妒地看有什么用，看那臉色呦……年輕人，做白日夢可不行，我看你也身高體長的，自己腳踏實地去闖一闖，說不定就紅了?！贝鬆斨钢副粰C位環繞的于燼，“未來站那兒的大明星就是你！”

    沉知南：“……”

    “卡！好了，這場過了?！?/br>
    程歡和于燼快速分開，看他緊張得手足無措，程歡主動打破尷尬：“演技不錯?！?/br>
    助理遞過來新開的礦泉水，程歡仔細地漱了好幾遍口。

    看于燼表情不太自然，她解釋：“我拍之前吃了生大蒜，壓壓味道?！?/br>
    于燼滿臉茫然，他剛才光顧著緊張了，根本沒感覺到。

    “說起來你還是我見過的第一個拍吻戲不吃蒜的男演員?！?/br>
    以前程歡拍吻戲，她和男方都是一嘴蒜味，旖旎心思全消不說，誰也不用嫌棄誰。今天于燼口氣那么清新，她還怪不好意思。

    于燼臉紅，支支吾吾地撒謊：“我、我不知道……”

    程歡不太在意：“下次你也可以吃幾顆，免得被熏到?！?/br>
    遠處，沉知南看著兩人都收工了還站在原地、依依不舍的樣子，眼睛都快要瞪出來。

    他在嫉妒嗎？

    可他嫉妒于燼什么，樣貌、家世、成就，他樣樣不比于燼差，難道還能是嫉妒于燼和程歡親嘴不成？

    沉知南嗤之以鼻。

    二十分鐘后，他在化妝間堵到剛卸完妝的程歡，按著她，強行接了個不到一分鐘、大蒜味道的吻。

    而那一刻，沉知南不甘憤怒咆哮了一整天的心突然平靜下來，他甚至有些詭異的滿足，心想：還知道吃蒜，看來程歡對和于燼親嘴也并不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