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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何時,能維持這樣的安定,一定也是普通民眾所期望的幸福的一角——這也是她無論如何都想維護的東西。 面前院子的氣氛,則是和身后的熱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有的人還在外面幫忙,回來的人也因為一夜晚的奔波戰斗躺平成了一鍋咸魚。甚至有人直接大大咧咧地直接躺在院子里就呼呼大睡。 他們其實也是陸菲想要保護的一部分,但如今,他們已經成了能夠保護別人的一方。 在一群疲憊的人們中間,一個依稀還能看到過去容貌輪廓的老人正朝她笑著。曾經只會讓人聯想起無鞘之劍的青年,歷經時間與風霜,被打磨得更加溫和。 他對陸菲說: “你回來啦?!?/br> 就像她只是清晨出門散步,馬上就回來吃早餐一樣。 但陸菲沒有立刻進門,而是站在原地半開玩笑地問他:“這句話是對誰說的呢?” “只是對你說的?!本S德呵呵笑了兩聲,以老人特有的語調回答:“到了我這個年紀就會明白,很多時候,看人是最不需要看外表的?!?/br> “要等我變成老奶奶了才能掌握這種方便的技能嗎……”陸菲遺憾地說,但馬上又覺得無所謂起來,“單純認人的話我也算有點心得,雖然僅限于特定的人,不過其實也沒什么機會用在別人身上吧?!?/br> 必須去辨認變了模樣的熟人這種事,一般情況下都不會發生吧。除非是艾迪這樣,有個一模一樣的魔王在,他本人還總是喜歡變來變去。 而如果是艾迪的話,她就認得出來。 所以在他頂著路人臉,自稱監察隊員四處招搖撞騙的時候,陸菲就敢直接對他提出幫忙的請求。 “其實我也只是……”文特的話只說了一半就自己停了下來。他看著有些沾沾自喜的陸菲,無奈地搖搖頭。 有那么兩眼他看上去有些惆悵,但仔細看的話依舊只能看到如湖水般寧靜的眼眸。 他小聲說道:“所以我們才一直跟他合不來?!?/br> 陸菲:“嗯?你說什么?” “說無論如何,‘你’都是南天的朋友。不管‘別人’怎么說,至少在這里,你始終都只是你?!蔽奶厝魺o其事地將“別人”兩個字咬得很重,借此表明了自己的主張,然后笑了起來。 “怎么?難道一句話不能讓你滿意,我還是向你行禮比較好嗎?” 雖然這么說,他其實還是一點行禮的意思都沒有。 “瞎說什么呢?就算是以前,你也沒對我行過禮嘛?!标懛票г怪?,連文特都沒管,直接自己就自然地抬腿走進了院子,就像剛剛不過是出門散個步。 “我回來了?!?/br> 文特看著她的背影,黑色的長發在明艷的陽光下被鍍上了一層金色,熠熠生輝。 * 抓捕行動又持續了很久,最后甚至已經不局限弗萊卡了。在各種條件下選擇老實交代的人又供出了更多同盟,就這樣拔出蘿卜帶出泥,一條條錯綜復雜的利益鏈在騎士團和監察隊的眼前鋪開。 文件和口信在不同隊伍與勢力之間飛快交換,到最后,他們甚至聯合王都的隊伍,一起圍了作為數起事件主謀的薩博侯爵的宅邸。 但從之前在斷崖上的情形就可以看出,騎士團內部并不是鐵板一塊,所以這一行動也走漏了風聲。 王都騎士團已經是在第一時間就圍住了侯爵宅邸,但提前知情的薩博侯爵早已帶著心腹和財產,連夜從密道出逃。宅邸里只剩下了些無關緊要的傭人。 勇者陳皓也被他帶走,甚至在之后的追捕中成了反抗的主要戰力。 雖然是一群烏合之眾,但集合諸多貴族家系世代的積累,還有從魔王那里得來的力量,他們居然成功地將一座城市作為據點,以魔獸作防線躲了進去,隨時有可能出逃。誰都能想得到,這必然是之后一段時間里騎士團的工作重點了。 這陣動蕩開始于弗萊卡,但最嚴重的風暴卻是在王都肆虐起來,作為導火索的弗萊卡——或者精確到個人,陸菲,居然過上了幾天悠閑的生活。 凱蒂斯還沒回來,她現在可以一個人獨占雙人間了。 但沒了睡前欺負小姑娘的娛樂活動,她竟然有些不習慣起來。 自由之民有著去留隨心的傳統,但對于現在的南天來說,有人離開還是很稀奇的事情。更何況還是那個凱蒂斯,他們嘴上不說,但明顯也都在擔心。 這天晚上,陸菲回到房間,又習慣性地朝已經好久沒人使用的那張床看了一眼。 “看來確實該調查一下魔王了?!彼哉Z。 自從被召喚回這個世界,她的視野一直受著各種限制,只有東拼西湊出來的各種信息,關于魔王,更是只有薩博侯爵最開始講述的那一點信息。 篤篤篤。 窗外傳來了有節奏的敲打聲。 陸菲打開窗子,維持著小巧身形的魔狼裹著夜間的風與霧跳了進來,落到地板上,不舒服地甩了甩頭。 “辛苦了,特利爾?!?/br> 幾天前,他就被陸菲一句話支了出去,辛苦奔波到現在才回來,因此也就錯過了那一場大戲,也沒能在戰斗中一顯身手。 但有失必有得。 “收獲如何?”陸菲問他。 特利爾停下動作,清透的眼睛看過來,鄭重地點了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