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暗流
“別趴著,站起來!”紅衣女子不耐煩地揮劍,斬向倒在地上的燕智美。 “好累……”燕智美臉朝下躺著,消沉至極。但在對方的劍尖快要觸碰到她身體時,她身影一閃,下一秒就出現在紅衣女子身后,劍鋒抵著她脖頸,“師傅,這次若是我得手了,就休……” 話音未落,她腹部被師傅用劍柄狠狠一捅,整個人向后飛去,在地上滾了幾圈才停下。 “好痛!”燕智美捂著肚子控訴。 “疏于修煉,全憑天賦?!奔t衣女子皺眉總結道,“如果不是遇見我,你就要被你散漫的態度給埋沒了!” “哼,就算埋沒了,宗內也沒人能……”燕智美忽然想起她還沒和新來的小師弟單挑過,默默把后面的話咽回去。 紅衣女子輕嗤一聲:“宗內?你就這點追求?” “是的??!”燕智美點頭,“只要能打倒連同幾位真人在內的宗內劍修,對于熙熙姐而言就足夠了??!” 她師傅早就聽她說那熙熙姐聽得耳朵起繭子了,恨鐵不成鋼:“你是為了別人練劍的?” “嗯嗯。如果不是熙熙姐要求,我也不會開始修煉的?!毖嘀敲罃傞_自己布滿老繭的雙手,“爹只要我安分嫁人就好了?!?/br> “不過……”她開心地一笑,“劍術很好玩,其實有的時候熙熙姐不催,我也會自己一個人練習呢?!?/br> 雖然現在的這個師傅總是逼她練劍很煩,但是學習新劍術也很有成就感。 “……”紅衣女子破天荒地任她在那里自顧自傻笑,她居然在這小傻子身上看到了自己以前的影子。 “等你擊敗我的那天,就從這里出去吧?!彼瓜卵?,撫摸著劍鞘,眼中閃過一絲留戀。 身為一縷本不該留在此處的殘魂,她待的實在太久了,甚至有了自己的意識,還會思念以前完整的樣子。 “然后,這把劍從此就是你的東西了?!?/br> “真的嗎?”燕智美察覺不出她話中深意,只覺得那劍削鐵如泥,還有淡淡虹光縈繞,很合她心意。 她早就學完剩下的劍術了,滿足從這里出去的條件。只是之前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和師傅對戰的時候居然發了會兒呆,仿佛靈魂被抽走了一樣。再回神的時候師傅就生氣了,一直不讓她出去,她還以為要在這里待到天荒地老。 “師傅什么時候騙過你?”紅衣女子朝她勾手,“攻過來,用你的最快速度?!?/br> 寂靜的議事大殿內,兩派人分坐在下側。 丹熙熙抿了口茶,帶著得體的微笑開口:“那么,春時宗的弟子這次前來,所為何事?” 她視線不著痕跡地一一掃過那些人,他們看起來都有些面生,而以往春時宗每次派人都不會產生太大的變動…… 看來是那位回來了啊。 “我宗有一位受罰的弟子叛逃,那人此前代表我宗出席過貴宗的賞梅宴?!贝簳r宗一位弟子拿出一張畫卷展開,“這是他的畫像,請問貴宗可曾有人眼熟?” 丹熙熙掃過那畫卷,瞳孔一縮,下一秒又回復成疑惑的樣子:“不曾?!?/br> 她端起茶杯掩飾自己的反常,但握著杯子的手卻止不住發顫。這人,不就是前幾天找上門的大師姐的……相好嗎…… 叛逃?那天荊婉容甚至來不及和她匯報就跑了,難道是和他私奔了?對了,剛剛提到的賞梅宴,嵇欣笑就是那時候偽裝成春時宗的弟子混進來的…… 她心思百轉千回,表面卻不顯,只是放下茶杯,淡笑道:“對了,提起此事,我宗還想問,貴宗上次為何無端失了賞梅宴的約?” 丹熙熙故意換上一種輕松調侃的口吻:“反倒是一只隱為宗的小賊竊了貴宗的邀請帖混進來,攪得我宗不得安寧……” 她余光瞟到掌門警告的“家丑不可外揚”眼神,卻沒有打圓場,而是把下巴架在手背上,擺出一副閑談的親近架勢。 春時宗的弟子臉色陰晴變化,看她這樣也不好發作:“我們也沒想到會這樣……” 丹熙熙的目光在他們臉上飄過,看氣氛有些尷尬了,才出來緩和:“是么,想必春時宗也不希望發生這些事?!?/br> 她忽然話鋒一轉:“不過我倒是想問問,這個叛逃的弟子有沒有可能和隱為宗勾結?” 此話一出,意寂宗這邊的弟子都倒吸一口冷氣,與外宗勾結,這可是個大罪名! 身旁的師兄師姐不停地給她遞眼色,也不知道今天這個平日八面玲瓏的師妹是怎么了,為什么發言如此犀利? “這……應該不會吧?!贝簳r宗的弟子訕訕道。 丹熙熙瞇眼,不對勁,這個反應不對。 她心中越是驚濤駭浪,臉上就越是笑靨如花,還拿出身為小師妹的嬌俏來賠罪:“也是呢。抱歉,因為熙熙的好友在那隱為宗小賊手下受傷了,所以熙熙有些關心這件事。在這里給春時宗的各位賠個不是!” 對面的弟子只好順坡下驢,雙方又聊了些修真界最近的事情,例如明照宗幾個月前出關的大能,還有菩提宗最近隕落的佛子。 最后春時宗的弟子站起來告別,丹熙熙親自把他們送到石碑旁。 “對了,聽說意寂宗最近收了晏家的小少爺,此番怎么沒見到?” “小師弟正在閉關中?!?/br> “是么,真遺憾?!?/br> 消息還挺靈通。丹熙熙不想放他們走,然而這群人似乎找那叛逃的弟子找得很急,根本挽留不住。 忽然,她在他們之中發現一個熟悉的面孔。 “呀啊——!”丹熙熙后退幾步,一臉驚慌,“我隨身攜帶的玉佩不見了!” 她在袖口和腰間摸了摸,伸手直指那人:“就是他剛剛靠近我撞了一下,隨后玉佩就不見了!” 意寂宗里愛慕她的師兄立馬站出來:“春時宗的客人們,請留步!” “可是我們還有要事在身?!贝簳r宗一位弟子不耐煩道,“我宗弟子不會亂偷亂摸,還請這位小師妹好好想想自己的玉佩究竟放在哪里了?!?/br> 被指認的那個弟子也一臉慌張:“不是我??!” “熙熙很確定,方才就是這位偷了我的玉佩!”丹熙熙臉上的急躁不似作假,“他必須留下來搜身?!?/br> 那就是連同衣服和儲物袋都要倒過來細細搜查的意思了。 “如果其他幾位有急事,可以先離開?!彼D頭又安撫起剩下的人,“查明事情之后,我們會親自把他護送至貴宗的。若是熙熙弄錯了,也愿意賠禮道歉?!?/br> “那……好吧?!贝簳r宗其他弟子面面相覷,最終接受她的提議,留下那人離開了。被留下的弟子一臉不可置信,呆呆地看著他們走遠。 丹熙熙看到他們的反應,更加確定了心中猜測。 那弟子跟著丹熙熙往搜身處走,可是越走路越偏,直到四下無人,他警戒起來:“這是何處?你想做什么?” “好久不見了。我記得你,之前每次的賞梅宴,你都會跟著春時宗一起來呢?!钡の跷趸仡^,露出一個標致的微笑。 “啊,是、是的?!彼軐櫲趔@,臉紅了半邊,又急急辯解,“但是我真的沒偷……” “怎么,偷生不算偷?” 那弟子的臉色瞬間煞白一片:“你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钡の跷蹩拷?,冰冷的表情帶著前所未有的壓迫感,“剛剛那些人,全是隱為宗的吧?” “水棠姑姑,意寂宗也沒……” 跪在地上的人說到一半,一盞茶就狠狠砸在他腳邊的地面上。 “哎呀呀,怎么這么兇呢?!憋佬礋狒[不嫌事大,捧著臉笑瞇瞇地坐在桌前看戲。 濯麗澤懶得理他:“怎么去了那么久?” “是,是意寂宗的小師妹事多,留了我們一會兒……” 嵇欣笑立刻坐直:“她留你們什么事?” “她玉佩被偷了,留了一個弟子調查……僅此而已?!?/br> 濯麗澤對此事不甚在意,揮手讓他退下。本來按她的心意,此人辦事不利,應該直接殺了了事。但她現在回宗缺人手,只好忍住殺心,再留他一陣。 “早知道,我也跟著去了?!憋佬鋈婚_口。 “為何?” “她現在肯定發現了啊?!彼杨^枕在胳膊上,指尖蘸了些茶水,在桌面上一筆一劃地寫下“丹熙熙”叁個字。 “什么意思?”濯麗澤皺眉。 “……沒什么?!憋佬τ檬稚w住那叁個字,下一秒,桌上的水跡迅速蒸發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