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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嬌養禍水在線閱讀 - 嬌養禍水 第69節

嬌養禍水 第69節

    “是么?誰家這樣有錢?”

    簫娘咬著下唇,好似咬緊了她那一點貪心,“要多少錢?”

    “縣衙門里定的價,聽說五百兩銀子?!?/br>
    五百兩銀子她倒是拿得出,只是礙著綠蟾的干系,好似背后買了她家的房子,是背后給她傷口撒鹽似的,因此她一向沒說。心里卻是想的,所以有些遺憾,“五百兩也不算多,按說他家那地方,真是別致敞亮,還是你祖上的地呢?!?/br>
    席泠望她一會,又是那種明察秋毫的眼神,那種若隱若現的笑。簫娘那一點貪心難逃他的法眼,正有些訕意,卻見他在炕桌上伸出手來。

    他的手指長長的,微張著,骨節均勻地突出來,很可靠。經絡又是凌.亂地爬著,迷惑人。他將她牽下榻,繞到懷里來,歪下臉親.她。

    親得不輕不重,撓.癢.癢.似的,越.撓.越.癢。簫娘要避,歪著臉縮著肩,又不大舍得完全躲開,跟他捉迷藏似的,“不.要嚜?!?/br>
    “不要什么?”席泠的嘴懸在她的嘴邊笑。

    雨變小了,細細綿綿的,四下里的風景清晰了一些,還是籠在薄薄的煙紗里。半熟的杏砸了些落在地上,院墻上水漬淋漓,隱約還有墻外鄰舍的腳步聲,說話聲。

    簫娘遮遮掩掩的,朝墻頭望一眼,好像上頭冒出一對眼睛在窺視。她有些慌,心跳得很快很亂,氣.息也有些迷.離,“沒日沒夜的,仔細虧了身.子?!?/br>
    席泠的手爬到她鴉青的素紗長衫里,是一件掩襟的,面上一層薄薄的鴉青素紗,里頭寶藍的一層里子隱隱浮著,仿若黃昏朦瞳的天色,暗藏著一切萌.動的慾。

    他熟悉地拆解著里頭主腰2的帶子,一條又一條的系得煩脞。好在他已十分熟悉女人的衣裳了,拆得得心應手。他銜一下她的嘴,迷.情地笑著,“虧給你的,算虧么?”

    簫娘就著搭在他肩上的手擰他一下,他的rou很扎實,擰不起來,她又改為不痛不癢地捶他一下。

    他也報復她,把她亂跳的心握在手里。她天旋地轉地仰起下頜,那淺顏色的腮頰像他的畫絹,給他勻上新鮮的、靡麗的顏色。

    ————————

    1李墨:李廷圭墨;南唐李廷圭發明,墨中至寶。

    2主腰:抹胸,腰側衣帶較多。

    第66章 歸路難 (六)

    隔兩日大晴, 有些了熱氣,鶯聲巧囀,吟蛩輕起, 風卻仍舊清涼溫柔。

    露濃早起十分用心打扮,她素日穿清爽的顏色多, 這回卻特意揀了件鮮亮些的綰色長衫, 掩著珍珠白的裙,梳著虛籠籠的髻,揀兩支白玉壓鬢簪,簪頭嵌著兩顆細細的紅寶石。

    丫頭見她多余的都不戴,問她可要戴花冠。她在鏡里搖搖頭, “衣裳已有些鮮亮了,再戴一頭的朱鈿, 太繁重俗氣了些,還是素雅些的好?!?/br>
    這一種素雅比簫娘, 自有一股姮娥縹緲之態。丫頭在后頭榻上選紈扇,擺了滿榻的扇,桐葉的, 芭蕉的、圓團的、梅花的, 又是各樣的顏色繡面。一壁看扇, 一壁看露濃的衣裳, 遲遲拿不定注意。

    還是露濃親自來揀,揀了一柄梅花形寶藍的絹絲扇。丫頭叫人往軟轎里裝了兩匹上好的緞子給簫娘,將給席泠的李墨用個髹黑鏤雕花的木匣子裝著。一應吩咐完, 進屋來喚:“姑娘, 這會起身?”

    露濃瞧一眼門外的太陽, 還在東邊, 暖融融地斜照影。倒不急,使丫頭瀹茶來吃,閑散地歪在榻上,“這會去,他一準還在衙門里忙呢。咱們坐一坐,且估摸著他差不多出衙歸家了再去。否則左候右等的,與簫娘多說幾句,叫她瞧出來,想法子追咱們走,咱們倒坐在那里不尷不尬的?!?/br>
    “還是姑娘想得周到?!毖绢^廊外吩咐人瀹茶,走進來跟著榻上坐,“只是說不準今日泠官人幾時回家?!?/br>
    兩個人妄議妄猜,說著說著露濃噗嗤笑了一聲,巧遮紈扇。丫頭因問她:“姑娘好端端的樂什么呢?”

    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只是說起席泠幾時歸家,說來說去,像他已成了她的丈夫似的。議論著丈夫幾時歸家,在哪里閑逛,外頭忙些什么……

    這些繁瑣而充盈的話題,像稀疏的蟬,廊角下的銅鈴,清風弄葉,組成了鋪天蓋地的恬淡的動靜,浸入骨頭縫里,密密麻麻的快樂。

    露濃不好說,把她溪水一樣止不住流動的想象藏在那片扇面底下。寶藍的扇面上繡著一直茸茸的白貓,正跳著拿爪子掏一只蝴蝶。只是不好,它空舉了一輩子的爪子,恐怕掏到死也掏不著。

    將近午晌,估摸著席泠該歸家了,露濃才不緊不慢地上了軟轎,告訴府里是往河邊包船玩耍子。老太太叫了六七個家丁跟著,果然包了艘船在那里,上去打個幌子,借故抽身,單帶了丫頭使轎子抬轉席家。

    進了院,簫娘像是才睡午覺起來,整云掠鬢地迎出來,一時不知該把露濃往哪里引,“接了姑娘的貼,我今日門也未出,就在家等著姑娘。只是我家里窮門陋室的,怕姑娘沒處落腳?!?/br>
    露濃站在院里,使丫頭將東西拿到石案上,“也沒甚東西,又不好打空手來,給你捎帶了兩匹料子你裁衣裳穿。聽說泠官人升任了府丞,捎了一塊墨賀他?!?/br>
    “來就來,姑娘還講這些禮?!焙嵞镅疣良僭沟?,先收撿料子往西廂,又來拿那方墨。抽了匣蓋一瞧,好一塊精雕細琢的墨,透著隱隱香。

    她不懂,露濃與她解說:“李廷圭的墨,珍品,那年在北京宮里的娘娘賞的。我平日寫來寫去,不過是些閨閣里沒要緊的字。送給泠官人,他寫的文章,都是助益天下的,方不算委屈了這墨?!?/br>
    簫娘不曉得甚李廷圭王廷圭的,只曉得宮里賞的,必是上好的東西。忙不迭收了,引著她同丫頭在正屋外間坐,瀹茶上點心,一樣禮不缺。

    正屋倒敞亮,墻面雖有些泛舊,一應家私倒都是新打的。露濃一寸一寸細看,連門窗都是新換的,上了烏油油的黑漆,糊的蜜合色的窗紗,桌椅案幾是暗沉沉的紅。座的椅背后是長長的香案,供著白瓷花瓶,插的幾枝白梔子,滿屋里都是香氣。

    往右邊一瞧,一扇罩屏掛著竹青的門簾子,里頭是另一方天地,隱隱的縫隙里,榻橫在窗戶底下,髹黑的,窗紗是竹青的顏色,凝重里跳出一絲雋逸。

    露濃朝那門簾子笑一笑,“泠官人睡在里頭?”

    “啊、是?!焙嵞锟此难?,水汪汪的眼底掩著一點迷離的向往。橫豎席泠不在家,簫娘似個高高在上的主人,愿意賞她一點甜頭吃,捉裙起來引她,“我帶姑娘瞧瞧去,反正我家就這么大點地方,姑娘坐著看也看得無趣了?!?/br>
    打簾子進去,對面墻上立著大面多寶閣,什么“珍寶”也沒有,滿排的書,都是市面上普通的印本,并沒有誰的真跡誰的珍本。露濃走近看,大多都翻得皮也軟了。還有極尋常的筆筒筆洗,硯臺鎮紙。

    她忽然有些為席泠心痛,簫娘身上穿的戴的一應都是好的,他舍得使銀子替她辦這些沒要緊的東西,卻不舍得為自己買一支好的筆。

    同時,她又為自己心酸,扭頭睇一眼簫娘,“泠官人還真是個由衷愛讀書的人?!?/br>
    “是呀?!焙嵞锏购苁钦J同,“平日在家就是寫文章,寫什么,我也不認得,就看他寫不停?!?/br>
    露濃眼色稍沉。她連字也不認得,連他寫的文章也看不懂,只會鬧他。她很有些替席泠不值。又問起:“這屋里連張書案也沒有,他在哪里寫字呢?”

    簫娘抿著唇笑,“他原先住西邊的屋子里,那里有張書案的,只是后來他爹沒了,我睡在這里有些怕,換了屋子,那張案就給我做了妝臺。他平日在榻上寫,盤著腿,點著燈,一坐坐一宿?!?/br>
    “一宿?”露濃眼色更有些涼了,“他高高的個子,在榻上盤坐一夜,骨頭都要屈酸了?!?/br>
    這話有些埋怨簫娘的意思,簫娘分辨出來,待要反駁,想一想,確是事實。她有些內疚起來,訕訕笑兩聲,“沒法子,這屋子再擺一張案,擺不開。過些時候就好了,我們要搬新房子了?!?/br>
    聞言,露濃提起眼,“搬去哪里?”

    “不曉得,”簫娘搖搖頭,不以為意,“問他他不愛講?!?/br>
    “他也有事不對你說的?”

    “是嚜,他好些事不愛對我講的,我也懶得問他,他有他自家的打算?!?/br>
    露濃心里隱隱高興,好似席泠就是席泠,不被誰左右侵擾,簫娘也不能。某種程度上,她覺得簫娘也與他不是完全一個陣營,某種角度來說,他是深藏的他自己,有著要命的神秘。

    一個男人倘或因為愛一個女人,而完全失去他自己,是不夠堅志的,他應當是屹然而立的山川,任水流。他是,所以露濃在心里又私自多愛了他幾分。

    她又望向那張架子床,也是新打的,無雕無飾,掛著靛青的夏帳,這時節還未換涼簟,鋪著蒼黑的褥,像是水洗的墨,褪了一層黑。

    露濃鑒別到淡淡的墨香,是一種龍腦的清苦,白檀的柔香,再將它們統統燒成冷的灰,香得腐朽而陳舊,沒有溫度。她也像滴在水中的墨,一縷縷地沉溺飄蕩。

    可冷不丁地,又看到放著兩個枕頭,一個藏藍素緞的,一個雖也是藏藍,卻滿是葡萄纏枝紋。

    如此刺眼,她便轉回眼,對簫娘笑一笑,“你家雖小,卻也精致,要那么大的屋子做什么,反倒冷冷清清的?!?/br>
    簫娘也望見了那個枕頭,陪著笑,“總不能常住這里,泠哥兒升官了呀,一個大人住在這里,人尋來,也不好看?!?/br>
    露濃轉過身,背著她微蹙了一下眉。她不大喜歡簫娘這些過于世俗的念頭,但她知道席泠,他一定不在意這些,他是個對世事無所謂的人。

    兩個人又到院子石案上吃茶,簫娘站在杏樹底下滿樹望,要尋兩個早熟的果子,給主仆兩個嘗嘗鮮。露濃喊她:“你別忙,這時節還沒熟透呢,讓它長著吧?!?/br>
    這也就罷了,簫娘落回長條凳上客套,“姑娘帶著東西來,我家卻沒甚好招待,一點茶果,姑娘還不稀罕?!闭f著,她乍驚,“哎唷,還沒問姑娘吃過午飯來沒有?在我家吃些?我燒魚給姑娘吃,嘗嘗我的手藝!”

    露濃原不想吃的,可盼著席泠歸家來,這么久久干坐著,終究說到沒話說,不如借此磨蹭時間。便點頭,“我認得你這樣久,只聽說cao持家務cao持得好,還沒嘗過你的手藝,我今番就腆著臉要吃你一頓飯,你可別嫌?!?/br>
    “嫌什么?姑娘這話說得,您肯賞臉,才是我的福分?!?/br>
    簫娘背過去翻個眼皮,要往廚房里去。誰知聽見院門有動靜,扭頭瞧,是席泠回來。她心一驚,忙著迎上去,暗暗給他遞眼色。席泠卻面色尋常,眺目看著露濃起身,轉而睨簫娘,明知故問,“家中有客?”

    簫娘剜他一眼,轉頭即轉了副笑臉,引著他到露濃跟前,“虞家露濃小姐,你見過的。小姐聽說你升了官,特意來賀你的?!?/br>
    這廂席泠拱手作揖。那廂露濃裊娜福身,心似翻騰的浪花,不由己地從眼里撲出來,往他身上流去,“大官人這時候歸家,頂著太陽,曬出一身汗,快進屋換衣裳吧?!?/br>
    席泠巍然點點頭,行動十分有禮,淺淺檀色的嘴唇始終彎著不冷不熱的弧度,只是目中有些慵慵的不耐煩,“小姐請坐,暫且失陪?!?/br>
    等席泠進屋,簫娘也不好將個千金小姐放在院里,放在男人的眼皮子底下。只好引她往西廂坐,開了窗,端了茶進來,“姑娘這屋子里坐坐,我先問問他去?!?/br>
    露濃點頭應了,一雙眼追著她出去,與丫頭藏在窗戶后頭,從這窗戶斜望到那窗戶。不防那窗戶被席泠推開,他已換了身黛色的圓領袍,褪了烏紗帽,只是臉上還有細小的汗珠,由他的額上一點點匯集起來,滑向頸項。

    一瞬間,他坐了下去,半藏在窗扉后。簫娘走到榻前,壓著聲質問:“不是叫你晚些歸家?你這會急著回來,是不是刻意要與人撞個正臉?”

    幾不曾想,席泠面向她笑了下,“是?!闭薜煤嵞镆а狼旋X的功夫,他一把掣她的手腕,讓她跌進懷里,親在她嘴上,“躲躲藏藏的做什么?她要瞧,就讓她瞧個夠?!?/br>
    簫娘大嚇,趴在他懷里要掙,越急越被衣裙亂絆,慌得爬不起來,悄悄捶打他,“要死要死!真叫人瞧見了!”

    “她瞧得傷了心,就不想我了。不是正好么?”

    這話有道理,忽叫簫娘定下神,偷偷摸摸由他肩上冒出一對眼睛,往那邊窗戶看,“她沒在瞧啊?!?/br>
    席泠頭也沒回,圈著她的腰哼了一聲,“在窗戶后頭,一定?!?/br>
    猜得不錯,可那對桃花泛水的眼一刺過來,露濃早把目光連人一齊藏回了窗扉后頭去,好一陣心驚rou跳。她將扇撳在心口,慌亂中想,方才那兩顆腦袋湊在一起,那樣近,不知在做什么。

    說話么?說要犯得著湊那樣近?或許是在說什么悄悄話,不能叫她聽到。越不叫她聽,她越是想聽。他們大約是在議論她什么,她不由攥緊扇柄,小心翼翼地,又探出一只眼。

    那窗上又換了番叫她畢生難忘的情景——簫娘后腦枕在窗臺,席泠兩手就撐在她左右,俯在上頭親.她。

    驀地,像有根針扎進露濃的心頭,疼痛而驚嚇!她猛地避回去,魂飛魄散。她是未出閣的小姐,哪里見過這樣的場面?可這樣的事,有著最原.始的吸引力,任何禮儀教條都關不住。

    不過須臾,她撳著要跳出來的心,再度身不由己地探出眼——

    席泠還在圍困著簫娘,在歪斜的窗扉間。她似乎能聽見簫娘的聲音,又像沒聽見,但她能看見他的唇.舌,在吃簫娘似的,帶著一點野性意味的侵.略與纏.綿。

    更野性的,是他忽然望過來的眼,仿佛濃霧里走出的豺狼虎豹。剎那間,露濃覺得她的生命在他面前如此脆弱,他看她一眼,她就筋軟。

    反正他看到了,她忽然就不慌張了,軟.弱.無.力地避了回去,背貼著墻根。傷心這時候才后知后覺地爬進她的身.軀,仿佛一根長了刺的藤蔓,纏緊了她的骨頭。

    可奇妙的,還似同時淋著一場雨水,她在一點點蘊涼的刺.痛里,密密麻麻地綻放著。

    那屋里簫娘卻慌臊得不行,犟著掙.著,對著席泠又是搡又是推,額心攢得死緊,暗暗咬著牙,“臉都給你丟盡了!”

    席泠一瞬兜轉她,背靠窗臺,垂睇她紅得不尋常的臉頰。他說不上來為什么,總之格外.振.奮,“我沒覺得?!?/br>
    大約是一點野.性.為祟,有種別樣的刺.激,他難自.抑地又再親.她,敞著窗,嗓音含混暗沉,“不出去了,叫她自己在那邊坐著?!?/br>
    “那哪行呀?”簫娘抵住他的肩,使了好些力。

    他抓住纖細的手腕,掰折下來,一行反手闔攏了窗,還是親,“不管她?!彼阉龘逑氯?,有些霸道地央求,“讓我弄一弄?!?/br>
    “不行!”簫娘唬出一身汗,踢打他,“松開手,有人在家呢!”

    她越是推,席泠愈發有些收不住,俯首下去一陣行亂。直到逼出簫娘一點淚星,他瞧見了,才松開,“好了好了,不鬧了。對不住,嚇得這樣?!?/br>
    簫娘慌著起身,到鏡前梳理,回首狠剜他一眼,“你討厭,頭發也叫你造亂了!”

    席泠臉上浮著細細的汗,欹在那里笑,眼里一點歉意也沒有,坦率地讓那些狂.妄的慾流淌出來,“對不住?!?/br>
    滿室都被他的目光罩上了朦朧的一縷情.動,簫娘好像能聽見他暗.啞.離.亂的氣息。她一刻也不敢在屋里待了,心慌著往外逃。

    這扇窗戶外頭一聲一聲的蟬亂,那扇窗戶里頭又發生著什么呢?露濃在屋里止不住猜想,越想越是心灰、心痛、心動……

    太多蕪雜的情緒亂麻似的絞在一起,叫她隔著一堵墻在一發不可收拾的想象里,恨他,想他。

    這一陣亂,以至吃飯時兩個女人都有些心虛,唯獨席泠如常從容,坐在石案細嚼慢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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