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丟的小姐回侯府了 第4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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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是燕回庵,如何能射大雁?!”林嬌娘花容失色。 盧令儀有些不解,“如何就不能了?” “這里是寺廟??!”林嬌娘唬了一跳,“你就不怕菩薩怪罪?!?/br> “信則有,不信則無的東西。如果真有神靈……”盧令儀哼了一聲,“我偏要射,你奈我何?!?/br> 李平兒自覺和盧令儀是講不通道理了,便拉住了林嬌娘,問道:“你是同種家郎君一起來的?” 盧令儀點點頭,“阿衡同我一塊來的,還有燕王殿下。那邊一座山都是燕王的,里頭還有成群的花鹿呢!在山西可沒這樣多的獵物?!?/br> “我不會騎射呢?!?/br> 盧令儀一愣,想起她空手奪自己刀刃的事情,“可你的力氣大的很??!” 李平兒笑了起來,“力氣大同騎馬可沒關系?!?/br> “那你怎么就曉得,我能贏呢?” 李平兒輕聲道:“我與你相識,合該買你贏才是?!?/br> 盧令儀一愣,她上下打量了李平兒一眼,忽然笑了起來,“那你運氣不錯?!?/br> 林嬌娘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恨不得扯著李平兒就走。 “表姐?!蹦穷^,種世衡騎馬猛地過來了。 “是阿衡啊,”盧令儀笑了起來,“你看我遇到誰了?” “林姑娘?!狈N世衡也下了馬,同李平兒和林嬌娘打招呼。 林嬌娘是要成親的,打過招呼后不便逗留,便轉身上了馬車避嫌。 李平兒也回了禮,同林嬌娘一塊上車了。 盧令儀嘆了口氣,“我請林七同我一塊騎馬射箭呢,可惜她不會?!?/br> 種世衡看了承恩侯府的馬車一眼,“這個林七姑娘聽說是從外頭找回來的,原是個農戶女,表姐不要同她去計較?!?/br> 盧令儀一愣,“她竟然是農戶養大的?可我瞧著姨父對她很好呢?!?/br> “父親用人向來不拘一格,”種世衡抿抿嘴,大抵也覺得不好說人是非,“前些時候二弟不是同她不愉快么?我找人打聽的?!?/br> “是找燕王問的吧,”盧令儀笑嘻嘻地看向了那片馬場,“他素來喜歡說這些?!?/br> 種世衡點點頭,“今日你也累了,不如我們早些回府吧?!?/br> “難得出來玩一次,你可別掃興?!北R令儀頭一扭,卻是策馬跑了起來。 第61章 “這個盧姑娘真是的,難怪大家都離她遠遠的!且不說她搶了人家的風頭壞了長公主的宴會,就是她著脾氣啊,好像全天下都欠她一樣,就她最高貴?!绷謰赡餁夂艉舻?。 李平兒安慰她,“到底是關西貴女,同京中風俗不同?!?/br> “什么貴女,上回馬會我都聽人說過了,這個盧姑娘雖然是關西盧氏的女兒,父親早就死了,母親也改嫁了,以往都是平遠侯夫人將她帶大的?,F下平遠侯夫人早死了多少年了,偏又跟著平遠侯進京,也就是平遠侯家里沒個長輩,不然早就好好教導她規矩了!” “我看平遠侯待她不錯,種家幾位郎君也細心照顧她,想來之后是要聯姻的,人家自家愛都愛不過來,哪有我們嫌棄的份?!?/br> 林嬌娘捏緊了帕子,有些憤憤不平,“到底姓盧,家里是關西一等一的世家,咱們可比不過。真是命數!她盧令儀看著脾氣性子古怪的很,偏偏有這樣一個好家族?!?/br> 李平兒看了她一眼,“六jiejie,你從前不會為這個生氣的?!?/br> “她壞了規矩,遲早是要后悔的!”林嬌娘壓制不住怒氣了,“她掃了大長公主的面子,又是這么個狗脾氣,京中哪個貴女是她這樣的?我若是平遠侯,可不許這樣的姑娘嫁進來?!?/br> “jiejie不要為這個生氣了?!崩钇絻侯D了頓,心道,為什么和旁人不一樣就是不好呢?為什么六jiejie就要這樣生氣呢? 她想起了盧令儀的那條紅裙子,也許這樣張揚的美人,的確應該鮮衣怒馬,過不同一般人的生活。 兩人回了府中,林嬌娘對盧令儀一肚子氣,李平兒又不支持她,索性自個兒回房關著了。 李平兒心道,我對京中的女子來說,是不是也是離經叛道的呢。 她們自幼精心教養,自己卻是同雞貓狗兒玩耍。等年紀大了,林湘頌愛詩詞,林嬌娘愛首飾,自己呢? 自己初來乍到的時候,還想著偷偷吃大雁呢。 倘若只是愛出風頭說話不中聽就惹了林嬌娘這樣生氣,那自己呢? 李平兒不由有幾分失神。 如果自己嫁給了好人家,怕是林嬌娘都要覺得男方家運氣不好了,怎么明明有好人家不選,偏偏選了農戶女吧。 自家人尚且看中這摸不著聽不見的規矩,那未來的丈夫呢? 李平兒不由陷入了思索。 她是第一次,認認真真思考著自己的婚事。如果自己有兒子,也愿意兒子娶一個紅袖添香,門當戶對的姑娘吧。 那么,愿意娶自己的人,又會是什么人呢? 她的腦海中紛亂一片,自幼并不認識什么男子,之前劉夫人提起的那個陳文生…… 李平兒抿了抿嘴。 陳文生的母親可看不上自己了。那時候自己想要學字,被陳文生撞見了,便借了她一本書。一來二去多了來往,不小心給陳文生的母親撞見了,恨不得沖到家里來罵自己,要不是她爹李二壯說“再鬧,鬧大聲點就干脆成親”,才平息了風波。 后來她去了縣里頭學手藝,陳文生也出去求學了?,F在想來,怕是陳文生的娘擔心自己賴上陳文生罷了。 可上回江文秀提到要見陳文生,劉夫人卻第一個反對,顯見的就是看不上陳文生,擔心江文秀同他見了面,惹了閑話。這又是嫌棄上陳文生了。 那時候的自己與現在的有什么不同呢,還是她李平兒這個人。只是那時候的她是個屠戶家的女兒,現在的她,父親是承恩侯罷了。 李平兒不由意興闌珊起來。 從清河縣到京城,這一年里就像是做夢一樣,她學會了寫字,學會了行禮,還學會了花錢買首飾…… 可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也許很多人眼里,自己就是那個屠戶女兒,所以才沒有親事上門吧。 不,不,還有一樁。 李平兒忽然眼里發光,還有平遠侯的婚書。他說,隨便哪個兒子都行,他的婚書上蓋了大印,莫名就灼熱起來。 種世衡啊……李平兒想起了今天遇到的郎君。 他還是同第一次遇到的時候一樣,神色晦暗,孤僻,不善言辭。 他站在盧令儀的背后,眼里,心上,都是盧令儀。 “雖然他看不上我,但是我也看不上他?!崩钇絻鹤哉f自話,“可婚書在我手里,我寫誰的名字都行?!?/br> 那頭琥珀問道:“小姐是在叫我嘛?” “我要出去?!崩钇絻汉鋈婚_口了。 “這么晚了,小姐要去哪里???” “我去jiejie那里看看?!崩钇絻狠p聲道。 琥珀一愣,“這,不太好吧?!?/br> “雪娥,你同我打燈?!?/br> 雪娥沒有勸她,提了盞燈籠,悄悄地走在了前面。琥珀見了,連忙帶了小丫頭,也跟著一塊去了。 李平兒自顧自地走著,一路走向了那個僻靜的小山。山上已經落滿了雪,一片寂靜。她手腳輕便地爬了上去,坐在山間,抬頭看著漫天的星辰。 次日醒來,李平兒似乎就沒那么消沉了。江文秀說:“到底累的你一直沒出門,就顧著陪我了?!?/br> 李平兒笑了笑,取了燕回庵的平安福來掛在江文秀的床邊,“這是大師開過光的?!?/br> “我現下大好了,你也不必日日陪著我了。我聽說薛家的姑娘找過你,不如你也去看看她?” “沒事的,她叫我過去無非也是吃茶。天氣冷了,我去尋她,還累的她招待我?!?/br> 江文秀對著女兒的手帕交也是十分在意,“你能認識幾個玩的好的姑娘,這是好事情。薛姑娘我看就不錯,知道我生病了,薛夫人還給我送了禮呢?!?/br> 得了江文秀的催促,李平兒不情不愿地到了薛家。 “你可來了,你娘身體如何了?”薛蓉一見李平兒,興高采烈地握住了她的手,往里塞了一個鎏金獸首的銅手爐。 李平兒擺擺手,“小事情,不過是著涼了?!?/br> “我這兩個月可憋壞了,只等著你來?!毖θ卣辛苏惺?,她祖父致仕回了老家,因此家中人不在京中,府中更是姐妹不多。 往日里她熱熱鬧鬧的,全因著冷香詩社,可真是成也詩社敗也詩社,若是同范叔問的事傳了出去,詩社的人還怎么看她薛家呢?! 思來想去,索性淡了來往。 “那你同徐姑娘說就是了,她與你交好,定然能明白的?!?/br> 薛蓉苦嘆了一口氣,因著面子作祟,不好明說,只道:“只有你知根知底,我不愿同第二個人說了?!?/br> 李平兒一時語塞,后悔自己不該嘴快,惹了薛蓉來。 薛蓉哪里顧得上李平兒在這里自省,自顧自地說道:“這兩個月,我娘尋人去問過伯父了,就是……就是堂姐的爹爹?!?/br> 好嘛,九君jiejie都不叫了,改口叫堂姐,可見是壞事了。 果然,薛蓉下一句就是“這件事確是假的,原來在范郎君他在伯父那里讀書的時候,伯父有意撮合堂姐同他,就故意送了他一卷冷香詩社的詩集。誰曾曉得,他偏偏就給我的詩寫了注解。伯父見他有心,便勸他用功讀書,若是金榜題名,或能如愿。這不果然就中了探花,轉頭就來提親了……” 李平兒道:“既然如此,那你伯父為何先時不同你們說呢?” “伯父是寫了信的,可不知怎么著,我爹爹不曾收到?!毖θ厣裆龅氯?。 “那你堂姐口中所說的事情,又是從何而來呢?” 薛蓉沉沉嘆了口氣,“堂姐覺得他好,又因著伯父的有意撮合,心里已經是應下了,便悄悄同我們說了?,F下因著這事情,我伯父難堪,我父親也氣憤……這樁婚事怕是做不成了?!?/br> 李平兒替她倒了杯茶,“好在沒做成呢?!?/br> 薛蓉漲紅了一張臉,“你不是也說,范叔問他有風骨嘛!” “我是就事論事。再說了,有風骨的可不只是他一個人?!崩钇絻簱狭藫项^。 “唉,你不懂他!這些日子我看了他的詩詞……他真的是極好的一個人?!毖θ匚站o了粉拳,恨不得打開李平兒的腦袋,好好說上一說。 “他既是個好人,但是你爹娘給你選的夫婿,一定也是個很不錯的人?!崩钇絻撼粤艘豢谧郎系拿劢?,“既如此,這個同下一個,又有什么差別,反正你同他們都不認識,也不熟悉?!?/br> 薛蓉氣鼓鼓地搶過了桔子,“有桔子都堵不住你的嘴?!?/br> “我這是順著你的意思說實話嘛。你不是也擔心答應了范叔問的求親,伯父難堪你爹不好做人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