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磨也是將木頭放在工具上重復的磨，一個動作可能要進行幾百上千次。

    梁今若畫畫抬一小時手都不覺得累，打磨十幾分鐘就有點手腕發酸，干脆歇了下來。

    “我那次打磨了一下午，你這個，還沒到半小時你就受不了了?！标惓翁嵝阉?。

    梁今若捏了捏手腕，手里的木頭表面已經有一點點痕跡，“不就是打磨嗎，能難得倒我?！?/br>
    不信了。

    她深吸一口氣，按著木片磨來磨去。

    許乘月在一旁看得咋舌，瞥見梁今若咬牙切齒的表情，再看看自己剛切好的木頭，打死也不繼續了。

    不過這半成品木頭也不好還給老爺子，她往謝朝笙口袋里一裝：“送你了?！?/br>
    謝朝笙看了眼鼓鼓囊囊的口袋。

    一個小時過去，許乘月望著鼻尖沁出汗的梁今若，“梁昭昭，你可真用功?！?/br>
    她看得枯燥，“我就先回去了，放心，你要是晚上還沒雕好，你老公那邊我瞞著?！?/br>
    梁今若都沒力氣搭理她，攤開掌心看了眼，四根手指都按得通紅，指腹壓平，原本白皙的手現在染上木色。

    要不是做到一半，她可能就撂挑子了。

    陳澄盯了一小時，都沒想到這嬌氣千金還能堅持到現在，“你就在我爺爺這待著，我去店里了?！?/br>
    梁今若催促：“趕緊走?！?/br>
    等人都走了，屋子里便只剩下工具聲，陳老爺子從桌后走出，打量磨得起勁的女孩。

    “不錯?！彼涞?。

    梁今若仰臉，“陳爺爺，我是不是算有天賦的？”

    陳老爺子想了想：“……還行?！?/br>
    他實在不想說實話，這姑娘磨十分鐘休息五分鐘，可見平日里嬌生慣養，不過，竟然還沒放棄。

    梁今若又問：“以前是不是您也教過周疏行？”

    陳老爺子摸了摸不存在的胡子，呵呵笑：“嗯，他在我這學了不久，現在偶爾也過來?！?/br>
    是他教過最好的學生。

    梁今若問：“那我比他怎么樣？是不是更好？”

    陳老爺子：“？”

    想起他見到過的兩張結婚證，他說了個善意的謊言：“相差不大，很有進步空間?！?/br>
    梁今若眼眸明亮，真的假的。

    難道她就是傳說中的三百六十行小天才？

    -

    午間時分。

    江家門外傳來接近的腳步聲，隨后是江辰的開門聲：“媽，我回來了，咦蘇先生也在?！?/br>
    蘇特助呼出一口氣，扯出一個笑容：“今天聽到了一個第三醫院的傳聞，來問張護士長真假?！?/br>
    張慧心亂如麻。

    江辰問：“什么傳聞？”

    張慧囁喏半天，蘇特助替她回答：“聽說有個護士收了別人的錢，把孕婦害早產了?！?/br>
    江辰皺眉，譴責道：“太沒有職業道德了，這還是白衣天使嗎，怎么能這么惡毒！那孕婦怎么樣了？”

    母親是護士，他能維護這個職業。

    張慧如遭雷擊，呆呆地望著自己的兒子。

    蘇特助瞥了眼，回答：“孕婦早產，孩子沒活下來?！?/br>
    江辰啊了一聲：“怎么會這樣，孩子都沒活下來，那這個護士能受到法律的懲罰嗎？一個生命啊，就這么沒了?！?/br>
    “要是孩子活著，那多好，現在懲罰了又有什么用，懷胎十月，孕婦肯定傷心死了?！?/br>
    他完全沒有看見母親的神色。

    被病痛折磨十多年，他最清楚命有多重要。

    蘇特助說：“如果是真的，當然會受到懲罰?！?/br>
    “就該懲罰！”江辰看見母親慘白的表情，以為她是在難過自己手下有這樣的護士，安慰道：“媽，沒事，這不關你的事，是那個護士太惡毒了！”

    張慧直接軟倒在沙發上。

    兒子的話仿佛在誅她的心。

    蘇特助挑了下眉。

    待江辰離開后，他便聯系了律師，也聯系了警方，一切做好之后才坐上回中世的車。

    張慧神色恍惚，別人的話最多只能傷她表面，只有她最疼愛為之付出一切的兒子的話，才能傷她。

    不過，江辰的話也是他想的。

    多可惜，當年若是沈女士的孩子活下來了多好。

    -

    陳澄回了廣和館還沒到十二點。

    下午兩點時，他好奇地給爺爺那邊打了個電話：“爺爺，她還在那邊雕嗎？”

    陳老爺子嗯了聲，看向不遠處正揉著手腕的女孩，好笑道：“剛磨完，才開始雕呢，刀都拿不穩?！?/br>
    陳澄聽得想笑。

    掛斷電話后，他思來想去，還是沒告訴周疏行。

    既然梁今若想給周疏行一個生日驚喜，自己作為他的兄弟，怎么能提前戳破。

    梁今若磨了幾個小時，開始雕刻的第一步就倒在拿刀上。

    比她上次給周疏行解決生理問題還要手酸。

    一整天里，她都在忙，自然也沒空給周疏行發消息。

    周疏行知道她今天沒有去公司，蘇承回來，張慧既然已經開口，他今天打算將當年的事情告訴她。

    五點時，電話終于接通。

    周疏行緩聲：“晚上回家吃飯，有件事要告訴你?！?/br>
    梁今若這會兒正和雕刻較勁，直接說了之前的借口：“不回去了，我和許乘月出去玩了，今晚可能也不回去?！?/br>
    “許乘月？你和她出去玩？”周疏行挑眉。

    這兩人的關系他是清楚的，走在一起必然斗嘴。

    還能一起出去玩？

    可能女孩子都是這樣。

    梁今若反駁：“怎么，我和她不能出去玩啊，雖然我們結婚了，但你不能管我私生活?！?/br>
    周疏行按了按眉心，“我沒管你?！?/br>
    梁今若竊喜：“那就當你同意了?！?/br>
    周疏行問：“你們去哪玩了？”

    梁今若隨口扯了個地方：“不告訴你，免得你跟過來，反正不在市區里，很安全的地方，先掛了?！?/br>
    周疏行總覺得有絲不對勁。

    忙音響起。

    他扣了扣桌面，起身離開辦公室。

    陳澄在廣和館里悠哉悠哉時，冷不丁得知周疏行來了，一個激靈，該不會知道他和她老婆密謀的事了吧。

    “就說我不在！”

    “你怎么不在了？”周疏行推開門。

    陳澄咧嘴，“我怕你找我算賬?！?/br>
    周疏行眼皮也沒撩，習慣了他胡言亂語。

    陳澄心里有事，打馬虎眼，“要不我把阿崇叫來，咱們仨也有幾天沒聚了?！?/br>
    周疏行隨口：“隨你?！?/br>
    他現在想的還是沈向歡的事情，以梁今若的性格，知道的第一反應，可能是去找張慧和方蘭如算賬。

    陳澄出門打電話。

    周疏行側目看他離開的背影，叫秦則崇需要出去？

    陳澄微信提醒梁今若。

    梁今若不以為然，自己的借口可以說是天衣無縫。

    等通知完，陳澄站在門口，“我們先去喝茶，我這回又買了新茶，你嘗嘗味道怎么樣?！?/br>
    周疏行站起來，從他身邊走過，不咸不淡地說：“你的品味我不太相信?！?/br>
    “話可不能這么說?！?/br>
    陳澄連忙跟上，沒想到在走廊轉角差點撞上周疏行，“在這停下做什么？”

    周疏行立在長廊上，看向庭院上方的二樓。

    一個熟悉的嬌小身影正站在上面。

    陳澄順著望過去，心想完了。

    “周疏行，干嘛呢！”他故意叫了聲。

    許乘月聽見這名字，嚇了一跳，回頭看一眼，連忙躲在了謝朝笙身后，“擋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