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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生而為女,故而再不得為朝廷之民,不得為天地生人。一朝為女,便成隸。陳大尹,這難道不是千古奇冤?” 陳恒皺起眉頭,不接她的話。 對面學子面面相覷,沒想到這一開始出言粗俗的娘子,居然能夠從家國朝廷的層面立論,一時不敢出聲。 過了一會兒,被推出來那人方硬著頭皮道:“誰說女子就不是朝廷之民?不過民也有分工,女子之用,在家室之內。一樣是為朝廷出力?!?/br> 恒娘笑了笑,很客氣地問道:“我只聽說過民分四類,士農工商,請問女子屬于哪一類?” 對面百來學子,被她這一問,居然問得盡皆沉默。 顧瑀眨眨眼睛,悄悄看看余助,本想不恥下問,然而見余才子也是眉頭緊皺,似乎不得其解,聰明地閉上嘴巴。 —— 與此同時,太學小經堂內。 國史館兩位編修帶來了最新修成的第一百四十三卷 唐史,正在太學與鳴皋書院眾人之間傳閱。 因是昨夜才謄寫完成,墨跡尚未完全晾干,紙張捏在手里,尚有些濡洇軟綿的手感。 宗越最早看完,目光立即瞟向身邊的阿蒙。她帶著帷帽,看不見神色。 此時也正慢慢放下手中書冊,纖長手指在書面停了片刻,輕輕落下兩個指頭,敲了兩下。 問問題的時候,聲音懶散,似乎還帶著點笑意:“請問兩位編修,后晉所著舊唐書中,列女傳錄有魏衡妻王氏,忠烈感人,義薄云天,怎么今日這新的列女傳中,再不見其人?” 左邊編修姓龔,聞言答道:“也是有的,只是經過眾位編修商議,將魏衡妻王氏附于薛仁杲傳之后?!绷砣〕鲆粌?,遞給阿蒙。 阿蒙接過,一邊翻閱,一邊訝然:“附于薛仁杲傳之后?這是怎么想的?” 她博聞強識,讀過一遍的書本過目不忘,隨口就道來:“武德初年,薛仁杲部將房企地侵掠梁郡,劫獲王氏,逼而妻之。后,王氏趁其飲酒醉臥,取其佩刀斬之。 提著首級出去,房企地部眾一看,頓時做鳥獸散。王氏投唐,高祖大悅,封為崇義夫人。(舊唐書)” “此女有功于大唐,受封于李淵,你們居然將之移出列女傳,附于敵將仇人之后?這究竟是何道理,我頗是不解?!?/br> 另一位呂編修見她是女子,有點為難,想了想,方含蓄答道:“問題主要便出在這「后」字上?!?/br> 阿蒙此時已看完新冊子,指了一段,讀道:“「至始州,掠王氏女,醉寢于野,王取企地所佩刀斬之,送首梁州。(新唐書)」” 讀畢,啪地一聲,重重地扔在書案上,冷笑道:“逼而妻之沒了,后這個字也沒了。這么一寫,倒似王氏上一刻被擄,下一刻就殺了房企地。中間數日數月時光,都被你們生吞了?” “你們是史官,刀筆之下,便是千秋,首要當重史實。這樣斧削刀鑿,任意剪裁,究竟在害怕什么?” 胡儀坐在旁邊的太師椅上喝茶,見兩位編修被指責,一皺眉,淡淡道:“王氏從賊失貞,雖有忠義之舉,究竟于婦道有失,不足為天下女子之訓,故而移出列女傳?!?/br> “新唐書替她隱去這一段,也算是成人之美,為賢者諱。再說史家用春秋筆法,暗寓褒貶,本就是圣人成例。哪里說得上害怕?” 阿蒙冷笑連連:“為賢者諱?王氏受辱,其錯不在她,在敵寇。王氏自己不避諱,唐高祖英雄豪杰,亦不避諱。倒是你們,巴巴地替人避諱? 又還自作聰明,將她從列女傳剔除,附于仇敵之后。王氏地下有靈,必定白骨難安,黃泉夜哭,唾罵你們小肚雞腸,為虎作倀?!?/br> 她罵得過于尖銳,胡儀氣得胡子都飄起來。兩位編修知道她身份,不敢回嘴,尷尬無比。 宗越想了想,決定今日不做和事佬。反而替她添了一杯茶,方便她潤喉。 常友蘭只好站起來,含笑說道:“王氏事跡固然感人,但列女傳篇幅有限,總要優中擇優?!?/br> 阿蒙拿起那本新編的列女傳,“優中擇優?” 晃一晃手中卷墨跡未干的書冊,怒道:“你們選的列女,李妙法為父奔喪,小兒哭啼挽留,割一乳留子,嘖嘖,這血rou模糊的樣子,你們就不怕小孩子被自己母親嚇死? 歸家以后,父親已經下葬,持刀刺心,逼著眾人重新啟土開棺,用舌頭把灰塵舔干凈,又用頭發去擦口水……” 宗越聽出她話里的嫌惡之意,幾乎可以想象,此時若是兩人在楹外齋獨處,她會是怎樣一副氣得暴跳如雷的樣子。 嘴角逸出一絲笑意,怕被阿蒙發現,忙低下頭去。 暗自計較,待會兒出去之后,要想個什么法子,才能逗她開心。 阿蒙自己也說不下去了,帷帽搖晃,嫌棄地道:“你們看看自己選的列女,讀著不犯惡心嗎?這李妙法比王氏更優?” 又指一行,念道:“還有這個,堅貞節婦李者。十八歲守寡,夜來忽夢男子求為妻,初不許,其后不斷夢見。李疑心是自己容貌未衰丑,所以招來這些邪祟。 于是截發,麻衣,不薰飾,垢面塵膚,自是不復夢。刺史白大威欽其cao,號堅貞節婦,表旌門闕,名所居曰節婦里。(新唐書)” 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笑起來,輕紗顫動:“諸位,這做夢與否的事情,純由她自己口述,外人不得而知。你們怎么就知道她只夢見求娶,沒做其他不該做的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