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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十個娘子赤身裸體,緊緊圍成一圈,抱頭蹲在渠口。一個二十多歲,面容平凡的娘子站在她們身前,毅然張開身體,不惜最大程度地暴露自己,把自己那一丁點厚、一丁點寬的身子張到極致,用盡全力將身后的娘子遮掩起來。 無論是站著的,還是蹲著的,久未見過陽光的女子身體蒼白纖細,泛著病態的干枯。 她們肢體細弱,干癟,頭發散亂虬結,上面還有無數枯枝。身上還有無數血痕,淤泥,青紫傷痕。 在她們對面,是一整支服飾鮮明、旌旗招展的禁軍。無數道目光落到她們身上。 有本能的欲望,有不屑與厭惡,有玩味與探究。只是,沒有尊重與回避。 有人從蹲著的地方悄悄抬頭,看到那個站在她們身前的纖弱身體,顯然呆住了。 過了一會兒,有個年齡較大的娘子也站起來,蹣跚著,遲疑著,慢慢朝她走去,最后與她站在一起,與她手挽手,張開手臂。她不如第一個娘子勇敢,只敢閉上眼睛,拒絕看見眼前的世界。 很快地,又有新的娘子加入她們。站出來的娘子越來越多。 她們圍成個半圈,大都閉著眼,卻毅然挺起瘦削的胸脯,挺直瘦削的脊背,想要用自己的血rou之軀,做成城墻,擋住一切惡意與指斥。 陽光灑下來,她們的身體白得刺眼,宛如從遠古遺留下來的玉石,歷經千萬年的掩蓋與沉埋,忽有一日,終見天光。 恒娘再也忍不住,眼淚簌簌流下來。她大踏步朝她們走過去,邊走邊脫下自己身上那件早已一團臟污,處處破損的繡錦長袍,露出青春無暇的。 仲簡跳起來,伸手就想拉她,手指堪堪觸及她光滑肌膚,如被火燙,忙不迭縮回來,又下意識閉上眼。 眼皮還沒完全合上,忽然又覺得不對,抽出腰刀跳出來,對著對面黑壓壓的軍隊厲聲喝道:“你們是大周的禁軍,當知禮之所在,非禮勿視。何不速速閉眼,后轉退去?” 對面沉默。沒有人動彈,也沒有人聽他的。 恒娘嘴角浮起一絲凄厲笑容,長袍飄落地面,她走過去,擋在所有娘子面前,高聲大喊:“我是東宮良媛薛恒娘,你們一個一個,敢多看一眼,便是犯上,便是大不敬。你們要是不怕砍頭,不怕族誅,就放大你們的眼睛,仔細看吧?!?/br> 女子聲音高亢銳利,如刀鋒一樣插入對面沉默的陣容。sao亂與慌張在軍隊中彌漫開來。 他們奉命來救援時,確實聽說有貴人被賊人所擄。沒想到居然是天家的女人,這薛恒娘最近大名鼎鼎,是個狠角色。她說要看砍頭,要族誅,誰知她是不是真能做到? 如同將軍鳴響退兵的銅鉦,軍士們開始如同潮水一般轉過頭去,用后背對著娘子們。 那個面目平凡的娘子忽然踏前一步,與她并肩而立,喑啞聲音如同砂紙磨著鐵器,叫人聽了心里生寒:“我是盛家九娘,樞密副使是我伯父。你們可敢再看?” 阿蒙與宗越正好飛騎趕來,將這一幕前后收入眼中。阿蒙激動之下,扔下帷帽,就待下馬過去。 宗越嚇得魂飛魄散,當真是一生之中,從未受過這等驚嚇。 就算當初在沙場上幾進幾出,殺得渾身是血,都未如此刻這般手腳發軟。 他出手拉住阿蒙,差點就要不顧一切,當眾把她抱在懷里,不準她過去。 阿蒙知他心意,瞪他一眼:“放手,我知道我的身份,總不能讓阿舅和外婆為難?!?/br> 宗越只好放手,膽戰心驚地看著她大步走過去。 阿蒙走到恒娘身前,高聲下令:“第一排、第二排軍士,脫下戰袍,放在地上?!?/br> 這支禁軍本就是她去請調來的,將領知道她身份,低聲傳令,命軍士照做。 阿蒙親自上前,海月奔過來相助,兩人把地上衣物抱回去,遞給娘子們。穿上衣服的娘子們又跟著去抱回更多衣物。 阿蒙空閑下來,負手站在一旁,聲音朗朗,響遏云霄:“我知道你們剛才看到什么,那是女子身體,是天下人的出處。你們家中可有老母?可還記得小時授乳,你們的母親如何用這柔弱的身體哺育你們? 可還記得每個小孩都是從母體呱呱墜地,都是女子從生死關頭,拿命換回來的? 可還記得,你們如今能活生生站在這里,都是你們的母親用同樣的身體,同樣的筋骨血脈將你們一點點養大? 如今你們成為朝廷的棟梁,成為保家衛國的男子漢,你們的阿娘呢?可有許多人的阿娘,早已不在人世?” 有些年齡稍小的軍士,被說得喉頭哽咽,捂嘴哭起來。有些年齡大的,悄悄抬手,揩拭淚痕。 為首的將軍看一眼阿蒙,心中苦笑:還好這是自家人,否則兩軍堆壘,三言兩語被她說得稀里嘩啦,這仗還怎么打? “也許終你們一生,你們都無法回報你們母親的恩情??扇缃?,在你們身后,是無數的母親,是無數的姐妹與女兒。 你們不僅是朝廷的拱衛者,你們更是她們的守衛者。所謂家,無女何以為家? 所謂國,無女如何成國?將士們,你們今日放下長戈,心中存下一絲柔軟善念。 他日家國有難,你們便想想今日的娘子們,你們退后一步,便是天下女子,便是為娘為妻為女,都成他人刀下魚rou,你們可會退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