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頁
書迷正在閱讀:保命從閉嘴開始[穿書]、和死對頭穿書了、穿成女配后,時太太只想搞錢、催債之路、穿成作精女主的炮灰meimei、戰龍歸來、女配決定撕書了、傅太太請把握好尺度、原來我是極品對照組、無雙皇子,開局被奪至尊骨
恒娘上前,微笑道:“大娘若是放心,不如我替你去?” “你?”婦人回頭上下打量她。這小半日打交道下來,對這小娘子頗有幾分喜歡信任。 再說她向來在后院干活,生平最怕便是見客。想了想,仗著自家兩口子跟了主人幾十年,主人輕易不會責罰他們。把茶銚遞給她,又特意囑咐幾句。 胡儀讓了陳恒進書房,二人在窗下就坐。陳恒指了指檐下站立的阿蒙,笑道:“今日勞動大小姐為我立門垣,我這廂坐著,如針處氈中,雙股戰戰?!?/br> 阿蒙見胡儀回來,已放下面紗。聽見陳恒的話,朝他的方向輕輕點首,笑聲清越:“此事可為談資,夸耀人前。大尹將來著書立傳,別忘了添這一筆,以為稗語野史?!?/br> 胡儀見她又不顧矜持,隔空接話,話里話外點他適才所言的正史野史之說,不禁氣惱,淡然道:“將來之事未定。眼下她亦不過太學一學生,師長面前,謹執弟子禮,正是她的本分?!?/br> 恒娘端著茶銚進去,胡儀目光一掃,頓時皺眉,當著客人在,不好出言質問。 倒是陳恒見了恒娘,打量一番,笑對胡儀道:“世傳幕阜先生不好美色,不事奢靡,仆今日所見,一半是真,一半假?!?/br> 指著恒娘笑道:“這位小娘子,容色可人,落落大方,居然只是祭酒家中奉茶之資??梢娂谰七@不好美色之名,大為不實?!?/br> 又指著茶銚,嘆道:“今世好茶道,凡茶中上品,無不點茶啜之。祭酒家里,仍用茶銚煎煮,可見不過是茶中常品。卻又印證了祭酒這簡樸之名?!?/br> 笑看著胡儀,“祭酒常言,天理高于人欲。如今觀之,在祭酒心中,這人欲當也分高低,美色之欲高于口腹之欲?!?/br> 胡儀不動聲色聽他說完,方捋須笑道:“大尹平日明察秋毫,今日竟為女子所欺?!?/br> 轉頭看著恒娘:“我記得你是太學的浣娘,那日為著李若谷的事情,當眾與我頂嘴,膽色驚人。怎么如今改換門庭,跑到我家來斟茶倒水?我不記得家里何時竟添了人手?!?/br> 恒娘將茶銚放在旁邊案幾上,朝二人斂衽一禮,先對陳恒說話:“大尹老爺誤會了,我只是偶經此地,見祭酒家的呂大娘遇到些浣衣上的難處,與她交談甚歡,正好祭酒讓上茶,呂大娘手里忙著,特委我幫忙走一趟?!?/br> 又對胡儀說道:“小女子不通禮數,如果得罪客人,還請祭酒不要見怪?!?/br> 胡儀哈哈笑道:“你都說了是幫忙,分屬客卿,我謝你還來不及,豈能見怪?再說你看陳大尹的樣子,哪里像是被得罪了?分明是見佳人兮,心實喜焉,正合其隨心所欲之道?!?/br> 胡儀與陳恒,都是當世學術名家。胡儀主張理學,講究降低物欲,體察天理,以道德之說為天地常理。 陳恒卻與之相反,主張性靈自由,人欲發自天然,可引導之,教化之,而不應為道德強行壓制。兩人在學術上正是針鋒相對。 借著恒娘這一由頭,兩人已在口舌之間,暗中過手了幾個來回。恒娘自是不懂,單覺得這兩位老爺笑得有些高深莫測。 陳恒生性風流豁達,雖被胡儀調侃,也不以為意:“原來這位小娘子不是祭酒家的丫頭。我原本還想跟祭酒討了她來,替你分擔這風流罪過,以免害了幕阜先生賢德的令名。如今也不用提起?!?/br> 就著胡儀方才的話頭,說道:“今日冒昧登門,正是為了祭酒所言李若谷一事?!?/br> 恒娘正要退下,聽到這句話,止住腳步,在門口停下。 檐下兩人正竊竊私語,一個不停追問、一個顧左右而言他,此時也住了嘴,齊齊轉頭,豎起耳朵,聽室內人說話。 “此事已經移交京兆府,大尹依律裁決即可?!焙鷥x端起茶碗,讓了讓陳恒,見他擺手敬謝,也不勉強,自己喝了一口。 這位大尹出身江南世家大族,少年時便以才華名噪一時,二十歲入京,赴制科考試,得三等次,被譽為開國二百年第二人,僅次于百年前的齊學士。 此時官至京兆尹,亦不過年三十出頭,龍章鳳質,恢恢朗朗,正是風華正茂美男子一名。 生平最愛美人美食美景,決計不肯用這種煮出來的茶水委屈自己。 陳恒手放桌上,卻不肯去碰那粗瓷茶碗,笑道:“話雖這么說,李若谷畢竟是太學生。一應處置,自當告訴祭酒一聲。祭酒為當世大才,仆但有疏漏處,也請祭酒不吝賜教?!?/br> “大尹客氣了。敢問大尹,打算如何處置?” “此事涉及三案,容我慢慢道來。其一為云三娘一案,原判出于福州路,仆以為此案有誤,昧于禮且失于律。 不過此案不當京兆府管轄,我已轉三法司復核,建議撤銷原判,除云三娘賤籍,恢復良籍,聽任嫁娶?!?/br> 胡儀搖頭,淡淡道:“某倒以為,福州路張提刑所判公允值中,并無不妥。大尹決意上報,某只怕結果不會如大尹所愿?!?/br> 陳恒笑道:“且候結果。這是其一。其二,則是李若谷與阿陳婚姻一案。李父禽獸行,其已身死,按律不追罪。 然阿陳既被李父染指,斷然不可再與李秀才論姻緣,否則難逃聚麀之誚。按「妻與夫之緦麻以上親jian」律條,當判處義絕?!?/br> 胡儀沉吟:“阿陳為李父營葬。若是兩人義絕,這份大恩,李子虛如何報答,大尹可有考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