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時也將逢 第5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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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能解開繩索。 他就會放下執念。 如果她不再需要他, 那么就請她親手解下這手環。 也隨著時間推移, 江逢越來越明白, 好幾個人的人生都拴著他,生活都顧及他。 該怎么辦呢, 尋找寧絮的五十年之期有點漫長得看不到盡頭。 日子是一天天熬過去的。 誰能想到重逢來得這么突然, 就像她八歲那年突然闖進他的世界, 讓人措手不及,沒有一點準備。 在緊握小熊餅干重回延林確認她的身份時,江逢真的快瘋了,到底是場夢,還是他的錯覺。 好像在絕癥中看到一線生機,讓人不敢確信。 激烈的情緒要將他的心臟和血骨拆毀,他艱難呼吸著,手心潮濕。 在聽到她真真切切叫出他的名字時,江逢劫后余生,開始反問自己,能放得下嗎? 能張口跟她說只是故人重逢見上一面,隨后輕松揮手說再見嗎? 能讓她解開他手腕上的手環嗎? 原來都不能。 他變得有點貪心了。 人之情感復雜,誰又控制得住七情六欲。 她需要畫畫,還需要他,他還有用處,也還有借口待在她身邊。 他只是……想再多聽聽她的聲音,再進入她的視線。 江逢得承認,后來協助寧絮畫畫,有私心存在,也有刻意討好的嫌疑。 這樣她會不會就能畫他久一點,沒那么快找到別人。 這樣陰暗的私心太過卑劣。 但他偷偷享受著寧絮用筆描繪他,注視他的感覺。 江逢到外地拍攝的時候,寧絮來找他,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寧絮的主動對他來說是一種很好的回應,但他們很明顯不再是純粹的合作關系,江逢一邊歡喜著,一邊又憂心著。 他麻痹自己,寧絮只是對他感興趣,興趣很快會消失,并不影響她的正常生活。 她想睡他,也只是出于對他身體的興趣,當然可以,他對自己的身體并不上心。 重新遇到寧絮,所獲得的遠遠超出他的預期,應當滿足了。 如果有一天,寧絮對他喪失興趣,他就該離開了,去哪兒呢。 江逢做出的規劃是,把目前營業的盲人體驗館交由其他人打理,然后到偏僻遙遠的地方買套小屋,終日閉門不出,除了讓家政上門打掃,廚師做飯,不再接觸其他人,每逢過年回一趟江家,讓他們知道他還好好活著,不必記掛。 減少活動,降低意外發生,活著也只是不想讓他們心里有沉痛,就這樣過完一生,不成為任何人的負累。 他看不見黑暗,也不怕黑,自己待在小屋里都沒有開燈的必要,他也不害怕孤單,因為自己總要在死寂中消亡。 小屋已經買好,他還有點留戀寧絮的氣息和溫度。 寧絮到底還沒厭煩他。 他還可以多待一會兒。 只是沒想到寧絮會說愛他,愛這個字眼太沉重,要付出的東西也更多。 壓力和焦慮如同被攔壩的洪水越積越多,情緒難以控制,想了很多,想到以后。 比如她能接受別人露出“哦,你的另一半是瞎子啊”的神情嗎? 比如她能接受他生活上不那么便利自如嗎? 再比如發生什么意外,他能第一時間幫到她嗎? 瑣碎的小事加起來也會磨礪咯疼人的腳底,走了足夠遠的時間,就會疲憊到難以忍受了。 看不見這件事情倏然變得難以接受,會不斷發現自己有很多事情做不好,也做不到。 有天寧絮一個喜歡的耳飾不見了,江逢想幫她找,手摸過桌臺、椅子、沙發都沒有找到,有種大海撈針的無力感。 單雨晴一來,就在矮幾邊上找到。 可他連寧絮喜歡耳飾的樣子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她喜歡的原因。 明明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卻像一根無形小刺,扎得人神經發疼。 當寧絮說分開的時候,江逢也沒有解脫。 他墜入等待的痛苦深淵,等她回來,等她親手解開四葉草手環,他再離開。 可當寧絮回來,問他要不要繼續留下時,他又選擇了留下。 她不喜歡他了,說沒有負擔可以隨時離開。 很多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并不重要,很多人只會選擇自己需要的去相信。 寧絮說的話哪怕只有一層真,江逢也相信,他別無選擇,因為寧絮還要他。 只是身體上的需要,他也應該滿足她。 畫畫是真,發生關系也是真。 但又有事情出乎意料了。 江逢沒想過身體上帶來的感受這么強烈,愉悅的、興奮的、刺激的,難以抵擋,難以控制。 因為愛意存在,再通過身體融合,連靈魂都得到極大滿足而顫栗,破碎之處都被粘合補足。 江逢一邊害怕寧絮會愛他,會付出太多,一邊又忍不住同她親密。 不可避免產生依賴感和信任感,想牽手,想擁抱,想親吻,想感受她的體溫,又擔心她很快厭煩他太粘人。 這樣的日子還可以持續多久,江逢已經不敢去想,不敢去算。 再久一點就好了,寧絮生命中的另一半再晚一點出現就好了。 可那個人還是出現了。 * 起初江逢發現寧絮頻繁地跟一個男人打電話,并稱呼他為佟哥,語氣滿懷親昵關切。 聊天的具體內容聽不清,因為寧絮總避開他到陽臺打電話。 晚上睡覺前她也不刷視頻了,江逢問她:“在做什么?” 寧絮說:“聊微信?!?/br> 江逢猶豫了下,仍然沒忍住問:“和誰?” “一個朋友?!?/br> 江逢張了張口,沒繼續問下去,后面的問題他也沒有勇氣和資格問下去。 后來逐漸發展到,寧絮時常出門去見那個男人。 為什么知道是那個男人,因為他不由自主地記住那個男人的聲音,男人來電話,寧絮很快會出門。 “是去探店嗎?”江逢坐在沙發上問。 寧絮拿起包,在玄關處換鞋:“去見人?!?/br> 江逢想問能不能一起去,寧絮已經匆匆忙忙地關門離開。 她臉上的表情是喜悅的嗎,也許還有期待的。 見心上人總是很開心,他知道。 江逢低頭下,慢慢攥緊了手。 他沒想到寧絮這么快就膩煩他,他甚至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他該用什么挽留她。 可他好像連挽留她的資格都沒有,當初約定的就是寧絮可以隨時找到喜歡的人,然后離開他。 江逢每天都像是在懸崖邊上游走,等待她一句話將他送入深淵。 夜深時分,他再難入眠,握緊她的手,心中壓著沉甸的痛。 他應該祝福她,可他做不到。 直到這一天,晚上直播完,寧絮又接到那個男人的電話,很快收拾東西上樓拿包要出門。 以前寧絮見那個人都是白天,基本會在天黑前回來,這是她第一次晚上去。 橫在神經上的那刀終于斬落,江逢猛地抓住寧絮手腕,深呼吸道:“去見誰?” 寧絮回頭看他:“朋友?!?/br> 他狀態似乎有些不對,睫羽輕顫,唇線抿直,頸脖線條繃著,用著力氣克制情緒。 寧絮趕時間,摸摸他的臉頰,說:“晚點回來跟你解釋?!?/br> “你今晚會回來嗎?”江逢輕聲問。 他的模樣好似有些可憐,語氣里也藏著哀求。 寧絮微怔:“會?!?/br> “我等你?!?/br> 寧絮匆忙離去,江逢全身卸力,脊背彎了,緩緩靠坐沙發,落在地上的影子也逐漸縮小成一團。 夜色沉郁,只余下客廳時鐘一格格撥動的聲響。 “您撥打的用戶正在通話中,請稍后再撥……” “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死寂在無限彌漫,如霧靄般壓在人的心頭,使人窒息。 到了凌晨兩點多,江逢仍在原處,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機械地撥打寧絮的電話,直至手機沒電,他也喪失力氣去找充電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