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劇情降臨 第2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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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备的仙虖纳迫缌?。 他十八歲那年父親去世,母親的精神被徹底打垮,原本一家三口對抗著傅成、林小燕和傅雪辰的局面不知不覺變成了他一個人對抗其余所有人,唯一能幫他的奶奶也因為兒子的去世病倒。 那之后很長的一段時間里,他的人生只有“脅迫”和“放棄”。 最糟糕的時候,他從家里逃出來,躲在了破舊的民宅里干起了不合法的勾當以求糊口。 卻遇到了一只小狼崽。 “楚上青?!?/br> “嗯?” “我只是叫一下你的名字?!庇心愕氖澜缈烧媸翘昧?。 怕自己的眼神太熱烈,傅南商用力扒飯。 楚上青也垂下眼睛,用勺子挖了一勺飯,她看著包裝盒的底部。 上面寫著“昨天的事我很抱歉!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安靜地吃飯?!?/br> “傅南商,我們兩個面對面吃飯,你為什么要把道歉的字寫在飯盒上?” 傅南商擺好自己的臉:“放紙條不干凈,用了熱壓技術,比較安全?!?/br> 格調要高,臺詞要少。 完美符合! “下次直接發郵件吧?!睙o所不能的楚秘書又吃了一口揚州炒飯。 第22章 相較于傅氏集團曾經在全國很多城市修建的那些追求奢華、富麗的高檔別墅區, 在北京的聚松公館反而顯得低調內斂,設計風格清朗簡單,隱藏在綠化叢之中的別墅從圍墻外幾不可見, 連大門處也幾乎毫無裝飾, 只有全球頂級的安防系統在悄然工作。 鐵門徐徐打開, 邁巴赫齊柏林緩緩駛入公館深處,傅南商靜靜地看著車窗外,突然說:“土豆、西藍花、蝦仁……讓小方準備這些菜吧?!?/br> “好嘞老板, 一會兒送你到了地方我就給小方打電話?!?/br> “老韓, 一會兒你把車開走吧, 我走的時候從車庫里隨便開一輛就行了?!?/br> 中年男人擔心地看了一眼后視鏡,只看見傅南商平靜的側臉。 “老板, 今天晚上看著是要下雨,還是讓我在這等你吧?!?/br> “不用了, 你早點回去?!?/br> 看著自己的鼻息落在車窗上成了一層白霧, 傅南商把聲音放緩:“老韓, 有人在等你的家,是個好地方, 早點回去吧?!?/br> 幾米之外燈火輝煌的宅邸, 在很多人眼里也是傅南商的“家”。 在他心里, 卻跟“好地方”三個字毫無關系。 走進大門的時候,傅南商恍惚能聽見腳步聲回響在自己的心上。 “南商,你回來了?” 與外表的低調沉肅不同, 聚松公館12號的傅宅里富麗堂皇, 路易十四和維多利亞的風格交相輝映, 明代山水盤踞金框。 曲玉站在大廳中間的水晶燈下, 笑著看向自己的兒子。 傅南商站在門口, 看著坐在大廳里的人。 那人笑著說:“南商,聽說大嫂要出國了,我來送送。大嫂,在國外你也不用擔心,我在意大利也有朋友,你有什么需要盡管聯系他們?!?/br> “是我沒用,什么都做不好,到哪兒都得讓你們關心我,南商,你回來得正好,你小叔叔身體不好,我走了我之后你要好好照顧你小叔叔。你現在雖然是集團的董事長,可說到底,傅氏是你小叔叔的心血,你要用心經營,對得起你小叔叔才行?!?/br> 曲玉雙手放在小腹處,站姿端莊像個女管家。 傅雪辰安坐在輪椅上,仿佛他才是決定所有人命運的主人。 這是傅南商看慣了的樣子。 “東西收拾好了嗎?”他徑直問曲玉,他的母親。 曲玉皺了下眉頭:“南商,你小叔叔……” 傅南商索性連她也不問,看向一旁替他開門的中年女人:“呂阿姨,我媽的行禮收拾好了嗎?” “都收拾好了?!眳伟⒁堂鎺⑿?,“老板你晚上吃飯了嗎?廚房還燉著豬蹄尖兒,拌了西芹百合,我再下碗面就行了?!?/br> “你別忙了,我都吃過了?!备的仙套约弘p手放在大衣兜里,一副不愿久留的姿態,“張叔準備好了我們就走了,您收拾一下廚房也早點走吧,今天晚上有雨,打掃衛生什么的明天再說?!?/br> 看見自己的兒子回了家就只顧著和傭人說話都不回應自己的關心,曲玉難過得低下了頭。 “大嫂,南商這幾年說一不二習慣了,其實還是關心你的?!?/br> “雪辰,你別說了?!鼻窨嘈χ鴵u頭,“他是我兒子,他怎么想的我怎么會不知道?兒子大了,有錢了,掌權了,也就覺得我煩了?!?/br> 誰也不是聾子,彼此說的話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呂阿姨小心地看向傅南商,只看見他一臉的冷漠。 曲玉見無人接話,往門口走了幾步:“南商,你來得正好,我還想跟你說說,我去了國外,這個房子就空下來了,你小叔叔現在身體不好,你奶奶又病著,他一個人住在外面我實在不放心,不如就讓他搬回來,這也是他住了三十年的地方……” “二叔?!备的仙痰穆曇衾淅涞卦以诘卮u上,像是很多年里慢慢凝成的冰,砸出來的聲音都是悶的,“原來你是無處容身來乞討的,聚松公館的水電費太貴,你恐怕住不起,不如在公司申請一下租房補貼,我之前住過七百塊一個月的房子,不僅便宜,還人多熱鬧?!?/br> 傅南商身形高大,他穿著黑色的大衣站在燈下,像是一道囂張的影子。 曲玉忍無可忍:“南商,你怎么這么跟你小叔叔說話的?!你從小到大,我有這么教你嗎?!” 傅南商仍是不看她。 他只死盯著傅雪辰。 傅雪辰把玩著手里的茶杯,緩緩說:“南商,我知道你對我有誤會,我只是聽說大嫂要走了就來看看,俗話說長嫂如母,大嫂對我比我媽也不差什么。我每次來她都給我泡茶,以后不能喝了,我會想的……” “長嫂如母?你會讓你媽蹲在地上撿飯粒嗎?還是你會讓你媽跟個仆人一樣站著跟你說話?你會讓你媽下雨天給你擦車?傅雪辰,你能用我媽來傷害我的時候,你就說長嫂如母,你還是傅家小少爺的時候,你說我媽是個來你們傅家騙吃騙喝的鄉下女人,你以為我會忘了嗎?” 窗外起風了,樹影亂搖。 傅雪辰仿佛沒有生氣。 曲玉已經氣急了,聲音尖利得像是刀刃:“南商,你到底在發什么瘋?!” 有誰被一刀捅在了心臟上?唇齒間血氣噴涌? 看著傅南商臉色蒼白,傅雪辰的嘴角勾起,露出了一個笑。 他用他的笑容告訴傅南商。 “你看,我永遠可以這么傷害你,你根本無力躲避?!?/br> …… 秋天的最后一場雨醞釀了很久,從黃昏時就陰云沉沉,到了晚上十點才終于落了下來。 還沒開始供暖,楚上青披著白色的羊絨披肩走到客廳給自己調了一杯混著熱牛奶的百利甜。 風帶著雨水細細地落在廚房的窗子上。 她看了一眼窗外,端著熱酒回到了溫暖的床上。 在她的樓下,車燈熄滅,有人掙扎著從車上下來,趴在綠化帶上摳嗓子。 雨水打濕了他的大衣和頭發,最終他什么都沒吐出來。 從那個房子里沾染的污濁腐爛的氣息好像又被他的身體給吸收了。 抬頭看了一眼亮著燈的窗子,傅南商沒有立刻回到車里。 站在這,他可以假裝自己是干凈的。 風和雨都是冷的,電話響起的時候,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手指似乎已經被凍僵了。 看著來電顯示的“楚上青”三個字,他愣了一下,有些笨拙地轉身,匆匆忙忙回到了車里。 胡亂搓了搓冰冷的臉頰,他才接起了電話。 “我剛剛看書,看到了很有趣的一節,你現在應該已經到家了吧,我念給你聽?” 電話里,楚上青的聲音不容拒絕。 傅南商向后靠在椅背上,對著后視鏡露出了自己看見都覺得陌生的笑:“好啊,我正好快睡了?!?/br> “我長大的時候大概是忘了帶著腦子一起長的,于是腦子就被我留在了很小的時候,對此,我是有證據的??匆娀ǖ臅r候我會傻笑,看見鳥我也會跟它打招呼,那些威嚴沉默的人,我總覺得他們與我不是同輩,唯有嘰嘰喳喳的小孩子,哈哈,他們上學的時候怎么忘了叫我?夜深人靜,我聽見腦子跟我抱怨,你怎么長得這么快?一下子就成了大人?昨天那個人欺負了你,你怎么不讓我去跟他打一架,是不是看不起我?人怎么會看不起自己的腦子?我當然是看得起的,于是安撫它說:‘你可是我的腦子,要有大用處,不能打架?!业哪X子就信了,果然是有著還沒長大的稚氣?!?/br> 身上的水汽緩緩蒸騰,沒有開暖風的車上,四處玻璃都是霧氣。 小小的空間變得更小。 楚上青的聲音并不悅耳,她在工作的時候能做到說話不疾不徐,其實也是下苦功練出來的,此時她讀得很隨性,勉強沒有變成毫無感情的產品宣講,伴隨著窗外的雨聲,有了些凜冽的清澈。 傅南商終于打開了暖風機。 他怕自己會咳,打擾了楚上青。 楚上青還在繼續讀文章:“我的腦子太小了,記住的不開心也是很久很久之前的,是得不到的糖果,無法露出的笑容,和父母不耐煩的拒絕,這有什么值得不開心的呢?明明我在長大的時候遇到了那么多糟糕的時刻,腦子卻不肯記住,只緊緊攥著那點小小的不快?!憧梢再I糖果,你可以笑,你可以不在乎別人的拒絕,因為你長大了?!X子對我說?!?/br> 好像是很輕快的字,不應該比外面的雨更有分量,落在傅南商的心上卻是沉重的。 傅南商的眼前漸漸朦朧,是雨水順著他的發絲進了他的眼睛里。 “楚上青……”他輕輕把三個字念出了聲。 楚上青對他來說是什么呢? 是那個很輕易地,背對著世界,面對他的人。 過去的許多年里,他一點點明白這個世界上并沒有什么是他曾經得到過的,直到她出現。 理直氣壯,生機勃勃,成了長在他花園里的花,又成了他的劍與盔甲。 小小的狼崽,有那么溫暖的毛,愿意借給他取暖。 “心情好了嗎?” “好了?!备的仙陶f,“我要睡了,你也早點休息……晚安?!?/br> 楚上青卻沒有說晚安。 而是說:“滾出來吧?!?/br> 傅南商愣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