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是歡的十六根金針拔完，吊著半殘的左臂，幽幽起身，憑著李婆婆拿起枕邊的藥膏，涂抹起來。

    她一邊抽吸，一邊眼睛精光乍露，目光尖銳，似能將一切都看透一般。

    一張姣好看的臉，此時除了生完血色全無，但神采還是俱在的?？吹淖屓擞行┖ε?，毛骨悚然的。明明置身火場，看著曲是歡偏如同在冰窖。

    李婆婆涂抹好了，曲是歡如同修羅一般，鬼剎的勾起唇角，施施然輕言道。

    “姚mama，此時不殺我，更待何時？”

    這一句話，說的語調清淡，卻如同粹著毒的刀，扎進了一人心里。

    幾位跪求的穩婆此時面面相覷，都不知道姚mama是哪位……互相都傻看來，愣看去。

    一位四十的老婆子從穩婆里站了起來，身穿著穩婆們統一的紅色衫裙，吉利喜慶。額上縛著紅色抹額，防散發遮擋實現，汗滴到貴妃身上的。與其他穩婆沒什么差別。

    只是眼神里帶著利索，和著不忍，看著曲是歡。眼睛的痛苦一目了然，手中卻緊握著一把匕首。

    這是曲是歡娘的絕學，以短近身，致命狠絕更加利落，隨侍的姚mama也學了不少。

    看來，今晨是打算用這了。曲是歡難受的心酸脹酸脹的，只差哭出來。

    曲是歡看著姚mama自己站出來，這也是她的性子，

    跟著敬國夫人長久了，不乏有將領的風范。

    曲是歡外族家可是將門，那將門之后的婢子，還是隨侍婢子，那怎能沒點英姿呢。

    曲是歡被李婆婆撐著，半依在她身上。

    李婆婆將一個白狐貍毛墜著寶石的抹額給曲是歡戴上，以防頭被風吹著，以后患頭痛癥。

    給曲是歡穿了先前備好的衣裳，又將一件薄薄得兔子毛披風給細細的系好。

    白色狐貍毛抹額一帶，汗涔涔的曲是歡倒另有風韻，看著人畜無害，姚mama可是知道她狠著呢。

    連她此刻，被看的都有些心里發毛，背灌涼風，心突突地蹦的有點快，不自然的繃緊口角。

    姚mama身邊跪了一群穩婆，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兒，集體一致得顫顫巍巍的抖著身子，個別的眼淚都流出來，抹都抹不干凈。

    極其害怕身邊姚mama的匕首，卻還不敢動，還有門前那位貴妃娘娘的掌事姑姑……

    巴掌大點兒的地方，朝那里動呢……

    姚mama眼睛突然混濁，暴起血絲，匕首幾刀抽刺，便將身邊的幾個攔路的穩婆給干脆利落的解決了。有兩個爬開了，求饒也奈不住姚mama的狠辣快手。

    年紀都差不多，也比不過將軍府的婢子。

    真是不過一眨眼的時間，一地尸橫遍野，人家尚不知什么事情……何其無辜！

    曲是歡也是意料之中，只是蹙著眉角，有些不悅。

    “小小姐……老奴不是真心想害你?！?/br>
    姚mama一片難過，聲音都黏住一般，不細聽，還差點沒聽清說的什么。

    曲是歡聽到這句話，笑得很是妖嬈。語氣仍然清淡，只是疏遠了。

    “姚mama，真心，與不真心，你不都打算聽了那人要害我嗎？”

    何必如何委屈。就為了減輕負擔罷了。

    姚mama神色難看，臉色僵白，幾欲哭了。張了好幾下嘴，愣是沒發出一聲來。

    曲是歡笑起，“姚mama，喊了我小小姐，那最后應我一求，何如？”

    姚mama聞言，沒有點頭，只是胸口鼓動一下。曲是歡想，她應該實在心里哼笑吧。

    “小小姐，您先說，我看能不能允您?！?/br>
    此時，姚mama是連尊稱都用上了，怕是心下定了。

    曲是歡跟針扎一樣，難過的一口氣沒跟上，復提氣，只覺得堵塞。

    “放了枝香與這個李婆婆……我體虛，沒她們，很難出去。你動不動手都一樣?！?/br>
    姚mama眼睛沽溜溜一轉，想了想，輕輕點點頭。

    李婆婆松開曲是歡，將她細細的靠在床邊，自己朝著門走去，還回頭看了好幾眼曲是歡。

    “婆婆小心腳下……”

    燦爛的一笑，毫無心機，簡單趕緊單純。

    姚mama在這個笑里，看到了曲是歡的成長，一路，一路都是與她一起走過來的。

    今日……

    今日！

    姚mama不忍心的扭開臉，眼眶里還是劃出淚，止不住的留下了。

    姚mama看二人要走了，起身就走到曲是歡身邊，舉起匕首！

    要出火中大門，兩人一起打開了好幾扇，揀選出最好出的那一扇出。

    將要刺下。

    身后突然大喝一聲：“姚mama要刺殺娘娘……”

    然后枝香掉頭朝著曲是歡這里撲來。

    姚mama先是一怔，回首一望。枝香正舉著斷刃撲過來。嚇得連忙刺下。

    枝香從一旁拖出一具男尸，按著視覺死角，摔到房里。

    手還在半空中，殿外李邵儀坐的位子剛好能看見產閣房門打開。

    姚mama舉著匕首，曲是歡在她身下依床而坐，匕首上的寒涼冷光，還有鮮紅的血，兩廂揉捻后深深扎進李邵儀心里，嚇得慌不擇詞喊到。

    “小四子――”

    這一聲悲涼的很，合著初生還沒有溫度的紅日頭，仿佛聲音情景里已經譜寫好了曲是歡的結局！

    不料此時床后面，一腳提出來，將姚mama踢的仰面朝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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