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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徐徐的以至晌午,日頭愈發嬌烈起來。 “小四子,回殿吧?!?/br> 頭頂傳來柔情蜜意的軟語溫調,曲是歡才這從以往的回憶里將自己剝出來。 隨即回道:“好,你走前面?!?/br> 李邵儀一愣,胸口悶響:“嗯——” 扶著曲是歡小心翼翼起身,處處接觸無不透著細心與呵護,凡是個妃嬪看到,都得眼紅死。 因為,他真不算是個柔情細致的人,哪怕就是皇后,母儀天下,一人之下又如何,也得不到李邵儀如此。 李邵儀聽著話,走在前頭。枝香攙著曲是歡,安守義都不敢走在曲是歡前頭。 “安守義,將國庫的鑰匙給小貴妃,教她挑些有趣的?!?/br> 安守義一愣,心神都紊亂起來。國庫鑰匙?這都能給貴妃娘娘親自當小庫房一樣揀選嗎? 這 這個哄法兒會天下大亂的! 誰有這樣的殊榮怕是不消三刻,前朝后宮又要亂糟糟半天。 安守義提著步子,掉頭親自去找戶部尚書拿接管鑰匙。 這才是胡鬧! 曲是歡身子重,走的緩慢,哪怕一滯,也沒人看出來。 自己諱莫如深的看著身前人的背影,腦子又開始轉起來,虛瞇著丹鳳眼,居然帶著些算計。 洋洋灑灑一大支人去了重華殿。 曲是歡身上的明黃繡龍的斗篷在這春日里真是扎眼。 打這日起,李邵儀是日日都來。只要得空,哪怕只有半盞茶的功夫,也要尋來重華殿看上一眼。 來不了,送的吃食,玩意兒也比以往多了數倍。討好的不成樣子,簡直就像被禍國妖姬迷住了的一番作為。 實際上,曲是歡面上喜悅的笑納了。殿門一關,疲憊的緊,蹙的眉頭越來越重。 做了帝王的他,面上的面具太多,多到曲是歡都不知道他是誰。只是這番大肆的寵愛她是必須笑納。 不然,那個命不好的孩兒該如何?如果計劃出了岔子,還指望著皇上,看在她的情誼上,能不能閉一只眼。 如此盛寵,動手的人也需要謹慎小心,怕一著不慎,牽累合族。 曲是歡安然地靠在雕花榻上,深深玩味的笑起。八個月沒看陛下一眼,可不,她也難過。 便命人打著輕軟的鵝羽扇。屋內燥熱,又不想出門,只得如此。 曲是歡閉著眼,她等著一個人。 等著枝香復命。 這個孩兒,真是未出世,都讓人心都cao碎了才算。 微微氣息減弱,打扇的婢子心底也嘖嘖出奇。這位貴妃娘娘,性子怪異,誰都不給面子,尤其是皇上。卻是六千后宮的潑天寵愛,無人比擬。 皇后殿里點著濃烈的香,熏的人鼻腔里都生不出其他味道。 整個殿,安靜的嚇人。偶有翻書頁的聲音。 簾后的女子此時瞇著眼睛,跟淬了毒一樣,泛著悠悠森然害人的精光。呼吸平靜,嘴角卻緊繃著。 說一派祥和吧,偏生多了幾分狠冽,寒涼的氣質在空中凜冽出幾道霜雪,大殿里摻揉著濃香,讓滿殿的婢子都不敢多喘一厘,心跳都不敢多快一毫。 血紅色染甲泛著泛黃的古卷,無名指和小指的玉護甲明明溫潤,偏與紅染甲并著,生如一把小刀。 好一雙纖長白皙的柔荑。 平淡的翻著書卷,手背卻泛著青筋,顯然是用力過猛。 紀宛秋盯看著自己的手,她這一雙手就合該在那人的頸項上,捏碎那人的脖子! 皇后面無表情,怒路兇光,手上的力道更大,書卷都捏生出許多褶。輕微書卷皺起的聲音讓一眾人心提到嗓子眼。就怕紀皇后發個怒,倒霉的是自己。 紀宛秋心里咬牙合著血,狠戾道:曲是歡! 皇后殿里混的年數久的婢子,此時都安安靜靜的恪守本分,提著十二萬分的精神候著差事。 一個新來的婢子,卻在這樣寂靜壓抑駭人的境地下突兀的站出列。 緩緩走至朱紅七寶紗紋簾前細細跪下,行的大禮一絲不茍,很是周正。 紀宛秋霜眸起了血色,鼻腔里冷哼一聲,細不可聞。找死…… “娘娘,奴是喂進貢七彩魚的?!?/br> 此時微頓,回頭朝著其他殿內婢子橫掃,確定了什么一般,又復磕下頭。 小聲的說:“上次娘娘燃的信,缺了一角……” 她是皇后殿里喂魚的婢子,上次若月姑姑呈上的信箋焚了后倒進魚池。 魚紛紛搶奪,食的一干二凈,唯獨眾人渾不在意的時候,她看到一條藍色蝶尾魚吐了一紙碎片。 皇后的魚池,不能用手,得拿玉箸挑揀不干凈的東西。 這玉箸她剛拿出來,就見里頭的紙片不翼而飛,消失不見了…… 她回去了,仔細想了許久,才敢今日拿出來搏一搏。非的是這樣的關頭,她搏出來的才是潑天富貴。 曲貴妃即將生產,雙生子的事情舉國齊候,最想看她出岔子,乃至薨逝的就是位高卻被曲是歡壓一頭的皇后。 紀宛秋立馬威坐,心里攪騰著,卻冷笑。 在本宮的殿里安插眼線,那個小蹄子真是越來越本事了……一直揪不出,這次倒要浮出水面了…… 也知道怕!心里泛著對曲是歡的不屑。 紀宛秋看著眼前匍匐在地的小婢子,剛才粗略的掃了掃,約莫十四歲的模樣,眼睛里的堅定,真是別樣出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