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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如何,水含和向笙都是有預見的,只死不生。 想教一個人活,遠比叫一個人死來的更難。 死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人生在世,意外頗多,稍不留意便會死無葬身之地。 只是這一件事情,呦呦不知情。有人在她的眼皮底下,準備要蔣木性命。 燭火之下,一個男人還在桶里浸泡著,一動不動,整個頭也被濕漉漉的帕子裹著,幾乎是一寸皮膚都不露在外面。 身后站著一位女子,不停的有人將水澆在他的身上。 一身皮膚,在黃褐色的藥浴里泡著,已經有些起皮泛皺,松軟的貼在身上。 他桶旁邊,跪著一個人,十分謙遜恭敬。 頭低著,正等著什么一樣。 他突然說:“這要泡多久才能讓他們找不到我?” 跪著的人稍抬起頭。 “主子,六個時辰即可。還有三刻鐘就好,煩請再多泡一些時候?!?/br> 里頭的人粗聲粗氣,不耐煩的重重“嗯”了一聲。 這個在浴桶里泡了將近六個時辰的人就是段進! 他今日能出來后,第一反應就是悄悄聯絡自己的人。 被蒙著眼睛出來,還說轉完了他需要回去,主子還沒問玩話。 他心里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之所以能出來自由活動是為什么! 是主子根本都不信任他,特意放他出來聯系人,然后放長線釣大魚。 他段進來南息十年有余,不長腦袋的話,早都死了千兒百八回,還能活到如今? 當知道他能出去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 其實他最好的做法就是不出去這一道門,或者將他手底下的暗探,知道的消息脈絡全部上交給辰王,用這些來打消辰王對他的疑慮。 但是他不能這樣做,知道談曼被施幼南抓了之后,他不能這樣做。 段進想到這三個字,突然整個面部都抽搐的擰在一起,展現出了一副殺人飲血的樣子。 在濕帕子下面,他忍不住的顫抖著眸子,牙齒咬出的響動‘咯咯’作響。 施幼南太狠了。 他不是被抓,而是與施幼南做戲被抓。 因為他的上級讓他將談曼供出來給施幼南,好將南息的暗探網交給施幼南處理,只換辰王一命,讓李清辰不能活著從南息回去。 要談曼的消息,可以。但是不能傷她!施幼南答應的再好聽,也沒用。 十年的南息生活,他會不知道施幼南是個什么樣的人嗎?他手段陰狠損辣,錯殺一千,不放一個。 嘴上說的話,只能左耳進右耳出。他不能拿談曼做賭注。 所以才謀合一出戲給談曼看,施幼南抓了他,她交出暗探信息,他們二人便抽身離開南息,天大地大,自有去處。 結果,就這一出戲,施幼南也不放過做偽。 硬生生折磨了他一日,還挑了他左手的經脈。 原本是一出戲,在他受刑法的那一日,他生死不能的那一刻,他覺得他就是被施幼南抓了,根本不是在做戲! 而且希望談曼千萬不要一頭扎進來救他,談判沒有用,更沒有意義。 施幼南不會將他們二人留活口,也不會用東唐的人脈。 只會將他們所有人拿去邀功。 他恨施幼南,更恨他頭上的主子!為什么要與辰王一條命換南息暗探的全部生死! 他叛主了便罷。如果將談曼再扯進來,吐露了消息,那就是叛國了! 談曼如果知道,一定不會再與他在一起,因為她惜手底下人的命。 在辰王來的時候,他真的是想悔過,交代自己的過錯,交代他的主子是誰,但憑責罰。 可是辰王說談曼被抓了…… 求他救人,他的語氣那般不放在心上。 就那一刻,段進什么也沒有說,他手底下的人脈一人也沒說,因為他要靠這些人去救談曼。 自己的主子已經與施幼南沆瀣一氣,指望他那邊是不可能的。無論多么衷心,下人就是下人。 辰王也指望不上,現在是什么局勢,他不清楚,他只知道施幼南的府邸不是好闖的。辰王權衡利弊之下,放棄談曼就是最好的選擇。 而最終,辰王還會告訴他,東唐皇室敬重愛國志士,談曼如此這般,能得到什么什么什么樣的殊榮。 而這個殊榮的代價就是談曼的一條性命。 無人信得過,那就只好他親自出馬! 所以,在今日一能出房間,腳一踏到大地,他立馬就萌生出逃跑的想法。 不與任何人為伍! 無論如何,至少要救出談曼。如果救不回來,他就要自己的主子去死,已祭談曼亡靈! 但是段進不知道談曼沒有被抓,也不知道她其實一直在自己的隔壁,更不知道自己這一跑,已經讓辰王與談曼認定他就是判主! 段進知道李邵儀手上有這樣的甲蟲,只要衣物或者身上某一處抹了秘制的藥粉,那就逃不掉他們的視線。 所以他今日一邊四處逛,假裝逃跑,一邊與不同的人接洽,讓他們準備了這一藥浴,好驅散身上沾染了這個藥粉。 六個時辰之后,他就徹底的自由了。 就能開始謀劃救談曼!救他的談曼! “主子,時辰到了?!惫蛑娜苏f。 他為什么跪著,是因為他不知道談曼的行蹤!這人只有一個職責,就是時刻留意談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