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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就已經顯露了不少。 曲家是東唐慣古的相家,幾乎世世代代必出一位丞相。 進宮的就只有這一代的曲是歡。聽聞可是個妙人,東唐的皇帝對她偏寵不少。 但一年前的上元節卻因辰王毒殺而母子雙雙遭貶,這次又犯了大錯,直接讓來南息為質了。 也算是虎落平陽了。 這邊的折扇公子方才朝下掃了好幾眼,也愣是沒看見東唐的辰王長什么模樣。 捏著折扇的素衣小公子眼睛滴溜溜地轉。 輕聲慢道。 “蔣木,你覺得他能來為質時長是多久,東唐的皇上會中途換人嘛?” 蔣木目不轉睛看書的一邊看,一般慵懶散漫地回答道。 “不會,他會一直在這里。不發戰,不走?;?,成年?!?/br> 蔣木觀古博今,是個人才。只因身份尷尬,且右眼是重瞳,有些詭異之態,故此沒人賞識。 蔣木知道,這是東唐皇上保護他兒子的手段。 他在書卷后面停頓了一聲,然后從書卷偏了一點,斜睨著點余光瞥著樓下,辰王的車架緩緩離去。 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心里只道,切莫他的到來,擾亂了殿下的道路,擾亂了他的道路。 然后收回視線,繼續看書。 整個人無聊至極。 對面的公子哥也是習慣他如此,自己喝著茶,打著扇,透著徐徐涼風,思緒也飄飛的深遠。 一個九歲的孩子來南息為質,只是為了免受他人戕害,這樣的護子情深。 當然,這是在外人,明白人眼中。 在呦呦眼中,曲是歡和李邵儀對李清辰才是真正的護子情深。 再想想他自己,對比起來才是真真可笑。 他,賀拂明,南息國堂堂二皇子,卻生下來為質,送去海上彈丸小國,只為海邊百姓能安穩無憂。 今年第十年,南息年初趁著大雪海面結冰,一舉攻下這個常年讓南息海邊受災的彈丸小國。 無人顧他的死活,當他高高被掛在桅桿上,南息的蔣家護國大將軍朝他射了一箭,就在頸邊半寸! 裝死,然后在戰爭里活了下來。 日日虛與委蛇得茍活,讓他備受無顏。 多么尊崇的身份,卻活成豬狗不如的模樣……人人踐踏他。 終于,今年終于回來了。 可哪料之,他為南息海境邊百姓做了平安的擔保,他回國后依舊不受重視。 人人都有封號。 哥哥,弟弟,meimei們,皆有封號。 只有他,只有一個光禿禿,二皇子的身份。 父皇看見他,只有一句,“辛苦你了?!?/br> 然后就讓他退下。 回國半年,他與父皇只有這一句話。 這么十年在陌生的地方成長,還不停有人告訴他,他是皇子,他是質子,他有使命…… 異國他鄉艱辛的承受著,換回來,是父皇的一句敷衍的‘辛苦了’。 他視線掙扎著,看向樓下緩緩行駛得車架,同是為質,辰王殿下卻是大愛。 而他,就是多余才被扔出去的物件一樣。 賀拂明看了一眼蔣木,繼續喝了一口清茶,然后說。 “這幾日應該有宮宴了,你會去罷?” 蔣木從書后面傳來一聲,“正有此意?!?/br> 須得打聽打聽這位辰王殿下的來意與虛實。方知后續能否破壞他與殿下的大計。 他們二人一般大小,也都愛看書。 不一樣的是,蔣木時時刻刻都必須要看書,基本沒有放下來的時候。 每次出門,賀拂明都要給蔣木帶上兩本書。孤本名書。 這也是蔣木跟隨他的原因。 蔣木,和他一樣,同年十歲。 不過他的父親可就是有些不一樣。他父親高齡六十四歲,蔣木可是老來子。 與一位手下官員送來的舞姬一夜風流,結果懷了他…… 嫡母壓制的厲害,蔣木是在別院里養大的,從未回過本家。 他上頭有兩位嫡出的哥哥,一位jiejie。 名堂在整個南息可都大的很。 大哥是蔣家的嫡長子,現有三十八歲,為南息的護國大將軍。 年初平叛海上小國的便是這位戰場上殺敵二十載的將軍。 救下他的,也是這位蔣行素蔣大將軍。 蔣木與蔣行素的兒子可是同一年出生。叔侄同月,卻沒有他侄子過的日子好。 蔣家行二的并未出仕。但是蔣家唯一的女子,蔣皖魚。 是南息的一國之母,天下女子的典范,蔣皇后。 她的大兒子,是太子,賀秉修。 此時蔣木說,“殿下可還能再給臣帶兩本藏書樓里的書嘛?這個要看完了?!?/br> 賀拂明點點頭,“自然,你想看多少都行?!?/br> 頓了頓又道:“我見哥哥弟弟們都有書童,要不,我與父皇說道一聲教你做我的書童,你也方便進宮,一起去藏書閣學習?” 蔣木合上書,端起茶一口飲盡,沒有品嘗的習慣,白白糟蹋了這好茶。 “殿下,此為不妥。臣是蔣家人,與您太近,會遭臣那位皇后jiejie對你的注意,對你不利?!?/br> 這話基本都沒想,脫口而出,反應之敏捷。 賀拂明點點頭。 “好,宮宴之時我與你見面?!?/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