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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 “白靈!” 李心玉一聲令下,一直躲在暗處的白靈現身。只見一抹寒光閃來,陳太妃‘啊’地尖叫一聲,匕首脫力掉落。 就是這個時候!李心玉一把推開陳太妃,飛速拉著李瑨退出門外,躲到金甲衛士的保護范圍之中。 “心兒!你沒事罷?”李瑨長松了一口氣,端著李心玉的臉,仔細瞧了瞧她脖子上的血痕,不禁勃然大怒:“你們還愣著做什么?快拿下她!” 李心玉用指腹碰了碰脖子一側,還好,只是破了一點兒皮。 被東宮侍衛團團圍住的陳太妃披頭散發,右手血流不止。只見她手背上插著一支飛鏢,將整個手掌釘了個對穿。 見大勢已去,陳太妃面容灰敗,滿目枯槁地跌坐在地上。 李瑨嫌惡地看著陳太妃,命令道:“將這大逆不道的罪婦打入天牢,聽候父皇發落!” 金甲衛們作勢要去按押陳太妃,但陳太妃思及瑞王,眼中枯死的眼中忽的迸發出光彩。 她不顧血流不止的右手,掙扎著起身艱難一拜,以額狠狠觸地,泣不成聲道:“成王敗寇,哀家愿意以死謝罪!但我兒瑞王是無辜的,他還小,生性純良溫厚從未有過失之處!若論他唯一的罪責,便是有著一個瘋狂的表舅和一位愚昧的生母!” 李心玉沉默半晌,反問道:“這罪責難道還不夠么?” “襄陽!太子!”陳太妃雙肩顫抖,沾滿血的手掌緊緊地貼著冰涼的地面,哀聲道,“求二位殿下看在哀家乃是先帝唯一活下來的后妃的份上,看在你們瑞王叔的份上,放他一條生路!”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李心玉望著狼狽不堪的陳太妃,心想: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而國公府內,得知陳太妃失敗真相的韋慶國冷哼一聲,道:“終究是婦人之仁?!?/br> 李常年見到女兒平安無事,胸中的悶疼之感消散了不少,勉強直起身子道:“來人!將這逆賊押下去!” “哈哈哈哈哈!”韋慶國毫無懼意,仰天狂笑道,“計謀十七載,功敗垂成,但我,并無悔意!” 韋慶國的視線落在地上的半幅殘卷上,望著畫卷上似憂非憂的紅衣美人,眷戀道:“若是你還活著,定不會失敗的罷?” 說完,他猛地拔劍橫過脖頸。 裴漠意識到不對,想要阻止,但已經晚了。 韋慶國橫刀自刎,畏罪自裁,鮮血頓時狂噴三尺之高。手中的劍頹然墜地,韋慶國睜大眼睛無力跪下,身子朝前一撲,抽搐一番后便沒了動靜。 韋慶國的尸首撲在那幅殘卷上,脖子里淌出的鮮血與畫上姜妃的紅衣融為一體,紅得妖冶萬分。鮮血汩汩不斷地蔓延,姜妃的嘴唇被韋慶國的鮮血浸染,墨線朝上暈開,好似綻開了一抹嘲弄而詭譎的笑來…… 李心玉捂著眼睛,良久才小聲問:“他死了嗎?” “是的,他死了?!鳖^頂傳來一個熟悉且清冷的嗓音,“殿下?!?/br> 李心玉心中一暖,也不顧眾人和父皇在場,一頭撲進了裴漠的懷中,緊緊抱住他勁瘦的腰肢。 緊繃的弦在這一刻松懈,李心玉這才生出后怕來,顫聲道:“緊張死我了!” 裴漠丟了劍,亦是緊緊抱住李心玉。他綻開一抹朗風霽月般的笑來,雙手摟住李心玉的腰,舉著她在兵戎初歇的院中轉了一圈。 滿地箭矢,血跡斑駁,可他們的笑意卻是如此地干凈又炙熱。 六月的夏陽燦爛,卻不及他們眼中愛意的萬分之一。 李常年的面色有些復雜,而趙閔青則干咳一聲,命令全體禁衛:“禁軍聽令!全體,向后轉!” 第56章 敕封 轟動一時的韋氏逆案結束, 朝中上下忙著清理殘黨, 不多時便傳來消息:陳太妃于大理寺獄中觸墻自盡了。 似是意料之中,在興寧宮請旨的李心玉聽了,并無太大訝異。 李常年粗略地翻了翻大理寺卿呈上的折子,問道:“她死之前,可有留下什么?” 大理寺卿是前兩年才調入京城的新官,盡職盡責道:“對于韋氏反案, 她一字不言,唯有死前留下一份血書?!?/br> 李常年合上折子, 疲憊道:“呈上來?!?/br> 大理寺卿將那片用袖子裁成的血書交到內侍手中, 再由內侍轉呈給皇帝。 李心玉吃著大黃杏,也將腦袋湊過去看了一眼。 血書上寥寥數字, 只言:惟愿草席裹尸,將婦和罪兄之尸首,葬于城郊亂葬崗百年古松之下。 李心玉嘆了聲, 嘴中咬著杏rou含糊道:“她應是早已料知結局, 連墳冢都提前為自己備好了。亂葬崗的松樹下?唔, 莫非那是快投胎轉世的風水寶地?” 李常年思忖片刻, 下了口諭:“她畢竟為先皇育有一子, 又是長輩,且以死謝罪, 這個要求并不過分, 便允了她的遺愿罷。另,將韋氏逆賊曝尸三日以儆效尤, 三日之后隨陳氏一同葬于亂葬崗,永生永世不得立碑受祭?!?/br> 大理寺卿領命記下,又問:“那瑞王該如何處置?” “瑞王的母親和表舅犯下誅九族之大罪,本該一同處死,念在他年幼勤勉的份上,朕愿網開一面,留他活路。傳旨,褫奪瑞王封號,貶為庶人,流放滄州,非詔,終身不得踏回帝京一步?!?/br> 李心玉拭凈了手指,湊上前笑得一臉討好:“該罰的都罰了,那該賞的是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