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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裴漠,不是‘小白臉’,也不叫奴隸?!崩钚挠癫粷M地反駁。 她掀開車簾,看見裴漠正騎在一匹棗紅色大馬上,側顏專注而俊美。似乎感受到了李心玉的凝視,裴漠在馬背上回首,對她回以微笑。 他笑的時候,嘴角上揚的弧度恰到好處,令人怦然心動。 “嘖,看什么呢?!崩瞵捚鹕矸畔萝嚭?,隔絕了李心玉的視線,憤憤道,“不是哥哥說你,你對那小子是否太不設防了些?幸而今日只是被割壞了衣裳,若是弄傷了你,他就是有十顆腦袋也不夠我砍的?!?/br> 一想起方才在欲界仙都遇刺之事,李心玉仍有些后怕。若是往日,她一定早跑到父兄面前哭訴委屈去了,但今天涉及到裴漠,她不想牽連到他,只能是啞巴吃黃連,將苦往肚里咽了。 哎,也怪自己一時疏忽,不曾想到宮外兇險。 李心玉擺擺手,很沒有誠意地說:“哎呀,知道啦知道啦?!?/br> 李瑨見她如此敷衍,不禁有些心塞。他總算能體會到每當自己念書時,老太傅是怎樣一種恨鐵不成鋼的心情了…… 哼!都怪那個姓裴的,他一出現,meimei胳膊肘就開始往外拐了!呵,男狐貍精! 一只白鴿點過長安的上空,濃云散盡,初現天光,殘雪閃爍著晶瑩的光芒。馬車轱轆滾過長安鋪就千年的青石磚大道,緩緩朝宮門駛去。 而與此同時,長安某處僻靜的宅邸內,正有另一場風暴醞釀。 光線昏暗的內室,鼎爐焚香,一個高大威嚴的男人穿著暗沉的袍子,背對著光線沉默站立。他面前是一堵墻,墻上掛著半幅畫像…… 是的,半幅——畫像中的另一半被人用利器生生割斷,只留下一位側身回眸的女子。 男人執著三支線香,抵在額頭處拜了三拜,將線香插-入香爐中,隨即負手而立,似乎在思索什么。 “聽說,襄陽公主在暗查死去的吳懷義?”半晌,男人開口,聲音暗啞帶著肅殺之氣,如同毒蛇吐信。 “是的,主人?!币幻谝麓炭蛦蜗ス虬菰诘厣?,道,“她查得很小心,像是有備而來?!?/br> “但她不知道,欲界仙都里遍布著我們的‘影子’?!蹦腥顺烈?,良久方道:“今日之事細細想來,倒有幾分古怪。不偏不倚,這幅沉沒了二十年的畫突然在此時現身斗獸場,作為彩頭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又那么恰巧地吸引了李心玉的注意,使畫卷落在了她的手里……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某人精心布下的局?!?/br> “局?”黑衣刺客猛然抬頭,“您的意思是?” “有人將我和李心玉一同算計了,想坐山觀虎斗,從而坐收漁利?!蹦腥斯殴值匦α寺?,“呵,打得一手好算盤,我算是遇上對手了!” “主人,距離祭祀那一案已過去月余,朝野放松了警惕,可要屬下再次動手除去賀知秋和襄陽公主?” “吳懷義已死,丹藥懸案就此終結,賀知秋已然夠不成威脅了。不過,李心玉是個□□煩……”男人瞇了瞇滄桑的眼,嘆道,“數月前安排的那一匹瘋馬非但沒將她摔死,反而讓她變得更聰明,也更危險了。她真是像極了當年的鄭婉兒,若不除去,難平亡者心中怨恨哪!” “屬下明白?!焙谝麓炭捅?,“屬下這就去通知您安排在宮中的那枚棋子,讓他尋機會下手?!?/br> “嗯?!彼坪跸肫鹗裁?,男人轉過半張剛硬的臉來,問,“慢著,我且問你,襄陽公主身邊的那位少年的身份,查出來了?” “是?!贝炭偷?,“他姓裴,叫裴漠,是犯事罪臣的家眷,屬下只打聽到了這些?!?/br> “這些足矣。長安裴姓罪臣之后,除了他還有誰呢?”男人兀自大笑,啞聲道,“果然是他!他和我一樣,本該恨透了李氏一族,說不定可以收歸我門下,為我所用!” 想到此,男人眼中閃過詭異的寒光,揮手道:“下去安排吧?!?/br> “是?!贝炭凸?,退出門外。 …… 半月之后,便是元宵。 這是李心玉最愛的節日,可以看花燈,放河燈,宮里處處張燈結彩,裝點著各色燈輪和燈樹,燈火徹夜不熄,將整個皇宮照得如同仙境。 天色還未全黑,李心玉便換了身霞粉色的百花羅裙,著湘綺上襦,烏發綰成驚鴻髻,提著裙擺跑過積雪未消的庭院,一把推開了偏間的門,笑道:“裴漠!快點快點,我們去望仙樓看花燈啦!” 裴漠脫了右邊的袖子,露出半邊胳膊和胸膛,正用左手生澀地給自己臂上的傷口敷藥。見到李心玉突然闖入,他怔了一怔,敷藥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少年的身子還未完完全全地長開,胸膛還有些單薄,但肌rou線條十分流暢優美,腹肌整齊明顯,手臂結實修長,肌膚在油燈的照耀下閃現出朦朧而溫潤的光澤。 李心玉下意識捂住了眼,但轉念一想,自己前世同裴漠睡都睡過了,也沒什么好避諱的,于是叉開手指頭,從指縫中露出一雙玲瓏眼,光明正大地窺視這具年輕蓬勃的rou-體。 若是剛來清歡殿那會兒,裴漠一定會在李心玉的窺視之下感到恥辱和憤怒,但現在,他恨不得李心玉對他多看兩眼。 見李心玉站在門口不動,裴漠放下藥瓶,有些不滿道:“公主不想對我做點什么嗎?” “想……”李心玉說,“……得美?!?/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