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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玲玲一副不屑的樣子,邊啃著雞腿邊回他:“這里什么都好,就是吃得太差了。我循環了這么多回才等到了一場吃席,還不放開了吃?反正七天以后你們就不記得了,我怕什么?“老人更生氣了:“滿嘴胡言亂語!你這種人,在別人家的喪禮上撒野,是要遭雷劈的!” 方玲玲:“臭老頭,誰搭理你!不抓緊時間吃rou,難道吃你的葡萄糖水?” 老人:“你懂什么!我這是補腦圣品,什么葡萄糖水!” 兩個人隔著她吵架,吵得她太陽xue突突直跳。 何無心里咯噔了一聲,她不會是真的不太聰明吧,怎么腦瓜子總是嗡嗡疼? 何無再也待不下去,想要找個地方洗一把臉。 *** 上菜的嬸子給她指路到了土瓦房后面。 土瓦房后面是茅廁,水管在茅廁旁邊,她打開水龍頭就著清水洗了把臉,才感覺大腦清醒了一些。 這里沒有什么洗手池,突出的水管就大喇喇地矗立在墻上,她掬水的時候灑了不少在衣服上,強勁的水沖落在地上又濺濕了她的膠鞋,放出來的水順著黃土地旁邊的小溝壑流了出去,回去的窄窄道路上——中間走人、兩旁流水。 人走的路和水流走的路是一致的。 從水管處回去需要經過廚房,廚房里還忙碌著,那里的水也在嘩嘩地往外流。 廚房里傳來砍刀剁rou的聲音:“咵當!咵當!” 何無的心臟一瞬間像是被什么抓緊了一般,一股恐懼感從她的尾椎一路爬升到大腦,她感覺露在外面肌膚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剛才指路的嬸子在廚房門旁露出半個身子,正坐在小板凳剁rou,何無聽著她唱著怪異的調子:“無人兩彷彷,妻死不歸鄉,郎心沉如鐵,背德又何妨……” 四周的光暗了下來。 何無感覺有寒風在腦后吹過。 腳下有一股粘稠感,她抬起腳面,發覺白色膠鞋上沾滿了紅色的血,剛才溝壑中還流著的清水都變成了黑紅發粘的血液,溝壑已經盛不下這些血液的,它們一點點蔓延到道路上,蓋過何無的鞋面。 何無的煩躁感涌上心頭,她開口對嬸子道:“嬸子,太難聽了!別唱了!” 歌聲一瞬間停滯了,剁rou的嫂子舉著刀站了起來,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何無,眼睛里已經沒有了眼白,全部都是黑漆漆的瞳色。 她掛著詭異的笑容:“嘿嘿嘿,小姑娘,你走錯路了。吃席在那邊呢!” 何無點點頭,邁起腳步就往她指路的方向走去。 她的雞皮疙瘩還在,煩躁感卻被一股興奮感替代,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前面會有什么了。奇怪,她為什么會這么興奮,就好像她已經經歷過無數次這樣的事情了。 嬸子維持著指路的姿勢,沒有走出廚房,只是隨著何無的腳步轉動著脖子,她黑漆漆的目光一直盯著何無,一直到何無走出視線。 何無是從吃席的地方走到水管處的,現在要從水管處走回吃席處。 路是同一條路,可卻和她走進來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她記得廚房前面就是臥室了。 村里的平房建得寬敞,主臥和次臥斜對著門,她要經過的路就在主臥和次臥中間。 剛看到臥室門,四周的樣子就變了,嬸子詭異的調子再也聽不見了。 空中傳來一聲女人深深的嘆息。 主臥和次臥中間的道路很窄,一個人走在這里連左右平伸手都伸不直。 何無看似大咧咧地走著,其實也在小心觀察著周圍的動靜,她的身體直覺告訴她這條路上必然會發生些什么。 當她走到主臥門口的時候,紗門被砰地一聲打開。 何無條件反射地向門里望去,冷汗瞬間流了下來:屋子里站著一個閉著眼睛的女人,面容正是黑白遺照上的女子。 在何無看向她的一瞬間,女人睜開了眼睛,兩人大眼對大眼。 何無還沒來得及打聲招呼,女尸的嘴角就流下一道血痕,她仰面躺倒,半個身子坐在地上,半個身子癱倒在床上,同時她俊秀的臉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腐敗下去,尸體濃稠的血液流到粉紅色鴛鴦床單上,那張臉似乎被黏在了上面。 一道嗩吶聲再次響起。 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不見了。 可何無的視網膜上還殘留著女人高度腐敗的臉,那淺色皺巴巴的蝙蝠衫,那靚麗的碎花洋裙,那紅色艷麗的高跟鞋以及掉落在地的搪瓷杯…… 走過臥室就是客廳,幾個村民坐在這里嗑瓜子。 “年紀輕輕可惜咯,長得那么漂亮……” “……漂亮有什么用,男人上鎮上掙錢去了,死了都不回來,還是隔壁的老嬸子收的尸噢……” 客廳八仙桌上擺著遺照,女人淺淺笑著,俊秀的臉仿佛在靜靜聽著人們聊天。 *** 等何無回到席面上,桌上的東西已經被吃得差不多了。 方玲玲抱著肚子打了個飽嗝:“新人,我叫方玲玲,現在是國棉二廠的工人。以后大家一起循環,有什么事情互相照顧??!” 何無有些奇怪,難道要在這里一直循環下去嗎? 她沒有多問:“我是何無,現在是腥紅三中的學生?!?/br> 方玲玲點了點頭,哼著小曲騎著她的二八式自行車就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