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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意識很亂,但也好清晰。 徐昭掩面冷靜了好一會兒,像只鴕鳥一樣躲了起來,躲到林友兒下一輪崩潰,跌撞跑著沖出了房門。 房門沒有被隨手關上,門大開著。 周圍貌似沒了什么聲音,只剩下外頭有一聲沒一聲的鳥叫。 又到了獨自面對的這種時候,比起氣惱,徐昭心里反而有種潛意識的怵。 面對那個混蛋父親,面對兒時那個只會躲在同樣孤立無援的mama身后,看他跟別的女人跑了的幼小膽怯的自己,他總是會怕,惶恐在夜晚入睡的時候夢見回憶里的任何一個人。 他沒有勇氣,沒有大膽站起來直面對峙自己混蛋生父的勇氣,哪怕十七歲了還是只會躲在孱弱的mama身后。 越是想保護好身邊重要的人,其實越反倒是身邊那些重要的人在保護他,他跟個沙漠里遇到危險的鴕鳥一樣,實際什么也做不好,好多東西都會搞得一團糟。 陽光從外頭落進來,將捂著臉顫抖肩膀的徐昭,一處一處都照得很清楚。 淚水順著面頰滑下,短暫在下頜停留一會兒,最終滴在冰冷的瓷磚地面。 白簡醒過來的時候,房間還是和她來的那會兒沒什么改變。 唯一變的,就是她從睡在地上,變成了睡在床上,而且身上衣服什么的也變成了干凈剛洗過的。 抬手摸摸頭發,發現原本濕漉漉的頭發正散發著洗發水的清香,甚至還熱乎乎的,大概是剛被吹干沒多久,摸來非常蓬松柔軟。 奇怪地左右抬手看看自己,接著又膽戰心驚地環視周圍,生怕是有什么不法分子潛入進了她房間,然后對她做了些什么不軌之事。 窗戶開著,風從那道縫隙中鉆進來,輕輕吹動紗白色的窗簾。 看來看去,房間還是那個房間,白簡也還是那個白簡,沒有什么變化。 她秀眉攏著,抓了邊上的花瓶揣在懷里防身,瑟縮著身子一點點往前走,還是不怎么放心,想要去廁所或者陽臺確認一下這個房間里是不是真的沒別人。 否則她怎么會無緣無故換了個地方睡著,而且身上還被洗刷的這么干凈,甚至連頭發都被貼心洗過后吹干了? 就算是白簡她mama,就算是她很小的時候,都沒對她那么耐心過,小到連吹干頭發這種事情都記得,且做得那么細微入至。 窗簾、客廳、陽臺、衣柜等,都被白簡警惕確認過——真的沒人。 現在,只剩下最后個地方,廁所。 面對著廁所,白簡的心臟莫名提起,心跳很快,總覺得不會發生什么好事,腦海里涌出各種恐怖片橋段。 廁所這種地方,總是各種可怖片頻發的重要之地,指不定一進去,就有一個正拿著刀咧嘴笑著恭候等她的歹徒,就等白簡自己落入他的圈套中。 …… 白簡咽咽口水,把懷里的花瓶抱得緊了些,為自己腦子里的各種恐怖片橋段直犯難。 她到底該不該進去呢,或者歹徒到底會不會在廁所里呢,會不會躲在其他她看不見的地方,就等她在廁所前糾結害怕的時候,從背后神不知鬼不覺地繞上來把她—— 白簡用力拍了拍腦袋,自己被自己嚇得兩腿直哆嗦,牙關緊咬,眼淚汪汪。 越警告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她腦袋里的那根弦就越是繃的緊,然后更給她跳出來好多恐怖片段,一副非要把她先嚇死在這里的洶洶氣勢。 驀然,白簡害怕得弓起身子,緊緊抱著花瓶和自己的時候,廁所那還真沒發生什么好事,猛地冒了個模糊的人影,在門后一閃而過。 白簡嚇得心臟從嗓子口冒出,一屁股栽倒在地上,手中的花瓶也無情往地上墜落。 里頭“歹徒”沒什么所覺,慢慢悠悠再晃著身子從門后路過,看來正興奮白簡這只可憐蟲真的上鉤了,待會兒要怎么處決她比較好。 慢慢的,里面傳來了花灑的聲音。 白簡的腦洞大開,臉上滿是淚痕,酸軟的腿腳沒有一絲力氣,連手都在顫抖。 完了完了,她難道真的要死在這里了嗎。 歹徒開始放水了,是準備過會兒溺死她,然后分尸她嗎? 亦或這只是各類變態動手前的通病,非常有儀式感地先洗個澡什么的,洗刷去身上的污垢,迎接接下來盛大的鮮血淋漓場面…… 想著想著,白簡沒忍住一陣反胃,手捂著嘴巴,差點直接吐出來。 不行不行,她不能就那么原地待命,然后白白送死,她得振作起來,振作! 現在可只有她自己可以救自己了! 白簡咬緊牙關,屏著一口氣,用力掐了兩下自己軟弱的雙腿,而后邊在地上爬著邊跌跌撞撞站起身來,同時還彎腰拿起了地毯上的花瓶,準備繼續用它防身。 大門就在那邊,她可以的,可以的! 用力憋著一口氣,將所有勇氣背在心頭的白簡,抱牢那只花瓶,邁動步子眼神堅毅地往前一步步走去。 逃生的大門也隨之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已經近在咫尺! 砰的一聲,花瓶碎在地上的聲音,和白簡摔倒在地面的聲音很好融合在了一起,摔得白簡眼冒金星,頭暈眼花。 出師不利腳下不小心被毛毯一勾,步伐搖晃沒站穩的白簡,即便勇氣再深,方才試著掙扎了好幾番,但最終還是以失敗告終,凄凄慘慘戚戚地狗吃屎般摔在了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