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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夫人的心情隨女兒的抽噎一并酸楚起來,她輕聲慢語的撫慰,卻不知該從何而起。 顧兔的哭泣漸漸平息下去,她問的平靜卻奇怪無比:“顧曦和知道嗎?” 第8章 顧兔伏在案前寫了一早晨的信。 信是給小柳jiejie的回信,講一些洛城最近發生的趣事,落款仍是俏皮的小兔兒,紙條卷起來塞進竹筒,然后綁在鴿子的腿上,看著它撲棱翅膀往看不見的地方飛遠,大約是海河州的方向。 小柳jiejie思念家鄉,卻也表示一切安好,雖然家中老小關系龐雜,但她也在努力學習相互交好處理家務,似乎還算安寧和氣。 顧兔望著高飛的鴿子,又望起伸出墻頭的榆樹枝條,還有抱琴奮力掛起的紅色燈籠。 她恍然回神,今天是上元節。 街頭巷尾燈籠高掛,花團錦簇,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破天荒的顧老爺居然在家中常住超過三個月,但不代表父女兩的關系有所緩和親近,顧兔不情不愿拽著顧曦和向父母打招呼,然后興高采烈跑出家門。 甫一上街就看見一條金黃舞龍當街而過,鑼鼓喧天,鞭炮聲仿佛就炸在耳邊,顧兔捂緊耳朵,對著身邊的顧曦和大呼小叫,將姑娘的拘謹矜持完全拋卻腦后。 街上人潮如織,顧曦和半護著顧兔離開邊上炸開的鞭炮,邊琢磨該不該捂緊她的嘴巴。 他們和傅聿還有小梅子約好在燈市見面,只不過還沒走多遠就已經開始后悔,燈市本就是上元節人最多的地方,倏不留神就會被人流沖散,能不能找到約定的地點還是兩說。 顧兔踮腳抱怨什么都不看見,為何今年的人格外的多。 顧曦和回道,可能是因為皇帝經水路下巡江南,而洛城又在必經之道上,難道你沒覺得從年前開始城中就變得格外治安嚴謹,連河堤邊的石獅子都翻修了。 雖然口中抱怨,顧兔尋人的心思也沒那么急切。自打顧老爺親自跑到傅府上商量兩家兒女婚事之后,她就終日閉門不出,整一個冬天都躲在院落里,最多與鄰家的小梅子看書聊天,連顧曦和跑來探望也不樂意出門拋頭露面。 顧曦和說她是躲著傅聿。 能躲多久就躲多久,特別是聽說傅老爺還不太情愿,對顧兔前年犯下的事情始終沒有釋懷,所以最終都沒有完全敲定,只是暫緩。顧兔樂不可支,當天在院子里扭了一晚上的腰,據說回家探望的顧老爺氣得拂袖而去。 顧曦和讓她別高興得太早,傅聿他爹一方面確實是還不滿意這個未來媳婦過于鬧騰,不夠安分,另一方面是希望傅聿能夠在京多加歷練,暫時不要被這些事情絆住心思,特別是看上去只會添堵的顧兔。 傅伯父當真是我的知己,顧兔如是道。 等到傅聿在京中站穩腳跟,加上傅夫人對你無比滿意,你過門確實也是遲早的事。 顧兔垮著臉,傅聿聿就不能不娶我。 這事他做不了主,何況選你總比莫名其妙冒出另一個人的好。 顧兔氣呼呼的踹了氣定神閑的顧曦和一腳,可惜被對方身手敏捷的躲開了。她手腳并用,將手中剩下的半塊油餅和豆漿一并潑了出去,顧曦和你有毛病啊。 顧曦和看著身上的斑斑點點,心疼自己一大早換的新衣,你自己也說過,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何必生氣。 顧兔摔門離去。 然后就是上元節了。 他們各自買了一個面具,顧兔把自己藏在鬼臉下,心里抱著不大不小的指望,對方認不出自己倒也不錯。 “兔兒?!毙∶纷邮种辛嘀恢淮T大的白色兔兒爺,朝鬼臉面具笑了。她身邊站著玉樹臨風格外扎眼的傅聿公子,兩人提前抵達約定的地點,看見顧兔之后快樂的打起招呼。 顧兔不禁打量起自己一身新裁的淺粉衣裙,難不成自己走路姿勢特異,是怎么認出來的? 四人擠過人流總算聚到一處,兔兒燈太大引人注目,好幾個垂髫兒童好奇想要湊過來看一看摸一摸,惹得小梅子有些局促和羞怯。 他們只能放棄燈謎,憑借兔兒爺撥開人群往稍微稀疏一點的地方走去。 小梅子與傅聿并不熟絡,四人聚在一起的景象也非常罕見,更別說今天能看見小梅子和傅聿并肩站在一起,也不知他們兩人大眼瞪小眼能聊出什么一二三四五。 顧曦和拿出不知什么時候買的糖人給兩個女孩子一人遞了一根,順手接過小梅子手中過大的兔兒燈,聽得小梅子甜甜的道了聲謝。 眉眼彎彎,溫吞恬靜。 顧兔忽然生出想法,小梅子這樣的才是溫婉可人的水鄉女子,人前知書達禮,人后賢淑端莊,與傅聿站在一起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的登對模樣。 傅聿忽然就朝她一笑:“在想什么?” 顧兔心虛作答:“待會兒要放河燈?!?/br> 終究是荒唐的想法,別說傅聿和小梅子不熟,就憑一路上兩人彬彬有禮教科書般的模范男女相處方式,怎么看都很難想歪。顧兔挽著小梅子的臂彎,莫名的長嘆一口氣,往河堤走去。 傅聿問:“你們買了面具?” 他們兩人跟在兩個姑娘后面保駕護航,順便帶著兔兒爺作為吉祥物。顧曦和察覺到自己腦袋上還掛著一個鬼臉面具,回道:“顧兔怕了你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