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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楠涼園那天,我將江琮與初弦安排在同一輛馬車里,所以我未與江琮同行,而是與常羲在一起。 陽光正好,我的手卻冰涼,她握著我的手,臉上滿是心疼,“阿嫻這些天在宮里可好?” “……挺好的?!?/br> 我將這些天發生的事情與常羲說了一通。 “所以,阿嫻是說,你的琮哥哥對你動真心了?” 我知道常羲半信半疑,我又何嘗不是呢?只不過看他的神情變得鮮活,感情更像是對我。 “許是罷?!?/br> “我怎么瞧著倒像是你先把心交給了他呢?那他可知道你已有孕?” 該是還不知道吧。 …… 我錯了,他是知道的,他一直都是知道的。他那么清楚,那么冷血,殺了我的孩子,讓他成為和制衡世家的棋子。 我恨。 …… “還不知呢,最近他理政有些煩悶。這次正好出游避暑,尋個機會告訴他,讓他高興些?!?/br> 我輕拍了拍常羲的手,讓她放心。 “也好,也好?!?/br> 常羲出嫁后,再也不是當年那個未出閣,在大街上無助哭泣,被梁晚照欺負的小小姐了。 從前是我護著她,常羲長大了,如今她能護著我了。 江琮這次出行,我為他挑了康平侯周家,榮毅侯梁家,太師云家,太傅沈家。 淑妃鄭氏抱恙,故而留在了宮中,是貴人張氏在照料著。 最終到楠涼園的,沒有云家和沈家,倒是多了大理寺卿陳家,四王爺和王妃…… 還有禮部尚書楊家和英國公李家。 江琮的意思,今夜不分君臣,在湖心小島設宴。 我拉著常羲的手,同她,還有阿玹與阿微上了舟。 “阿嫻,如今……我這兒也有了,只不過還沒坐穩?!?/br> 我眼前一亮,“常羲,你是說我要有小侄兒了?” 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我可是第一個知曉此事的?” “你自然得是第一個,我都還沒跟阿清說呢。 ……其實同你說此事,是因為我總覺著這幾日不太安穩,怕是要出事,心里不安?!?/br> 我湊上常羲的臉打趣她,“可是三哥哥不在楠涼園,故而你心里不安?” 常羲甩開了我的手,白了我一眼,“可別說……” 霎時,水中飛出兩個黑衣男子。 今日我著藍衣,阿玹著綠,阿微與常羲同著淺黃。 “小姐,小心!” 他們的刀架在我和阿微的脖頸處,將我們擄回了岸上,我只聽見了阿玹與常羲的哭聲。 “阿嫻!”“小姐!” 我和阿微被劫持著走進一片竹林,還未至竹林深處,便見一人著玄衣向我而來,將我身后的刺客誅殺。 那是……熟悉的梅花香。 他問我,“沒事罷?傷到哪里沒有?” 就著竹林里若隱若現的月光,我看清了他的面龐。 是周言。 似被劫持后的驚魂未定,又似故人重逢后物是人非。 我推開了周言,“我自然無事。阿微生死未卜,你快去救她??!” 那名刺客似是注意到這邊的動靜,他看向此處,愣了一瞬。 看見周言,他好像懼了幾分,眼底殺意褪去。 我看見阿微掙脫了他的挾持,向我們奔來,我也向她跑去。 我又看見刺客在她的背上劃了一刀,她倒在了我的懷里,我倒在了地上。 趁此時,周言生擒了那名刺客。 “阿微……阿微你醒醒!” “……小姐……咱們安……安全了?!?/br> 她的手落在了我的裙上。 竹林沙沙作響。 不,阿微不會死的,刺客并未傷及要害…… “周言……周言!”聲音哽咽。 “我求求你……你快救救阿微!” 我瞥見不遠處有人趕來,應該是周言的隨行護衛。 我抱著阿微,他們把那位刺客拖了下去,然后從我懷中接走了阿微。 接我起來的是周言的一雙手,他為我撣去了衣擺上的塵土,“阿嫻,我來遲了?!?/br> 他有些貪心,手上的動作并未休止,為我理了理發絲。 我竟差點沉溺于這無數夏日中最寧靜的一晚。 耳畔的風,林間的月,無一不流露著遺憾。 我將自己抽離出來,退了一步,“周小將軍請自重?!?/br> 他的手頓在黑夜中,此時周小將軍像個手足無措的孩子。 良久,他收回了他的手。 “娘娘,臣護送您回去?!?/br> “……走吧?!?/br> 在竹林中的這條路,來時希望它長些,去時又希望它短些。 ……這是我走過最長的一條林間小道,和周小將軍一起走過的。 出了竹林,我瞧見常羲與阿玹剛剛急著下船,準備差人去尋我與阿微。 “常羲,阿玹,我在這兒!” 常羲抓住我的手,她的手在抖。 “阿嫻,你出什么事了,傷到哪里沒有?可擔心死我了!” “沒事,幸有周小將軍相救,阿微受了傷,如今正在療傷……走吧,咱們還得去湖心島呢?!?/br> 常羲先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周言,暗自嘆了口氣。 “……好,那咱們走罷?!?/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