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頁
“對。要聯絡他的秘書?!碧K見青笑起來。不過她曾經很榮幸,擁有過想見就見的特權。 沈修也笑了下,觀察她:“隨便說兩句,不介意吧?” 蘇見青無所謂說:“都放下了,介意什么?!?/br> 沈修但笑不語,拿銳利的眼審視她。蘇見青突然膽小,不敢抬頭和他對視。 “他這幾年身邊沒別人?!?/br> 她不介意隨便說兩句,但提這個是什么意思呢?蘇見青笑道:“總不能是為了我守身如玉吧?!?/br> 沈修看著她,人往后仰,輕松倚在他那一邊的沙發角落,懶散笑說:“這我就不知道了?!?/br> 除了那一次說照應的事,在那之后沈修沒有再向蘇見青示好,他對她的感情沒到非她不可的那份上,也就是覺得她人長得清秀,喜歡她溫淡如水、處變不驚的性子。處起來還算有意思。 他又開口:“我以前很看不起你們這種關系。我總是覺得很多東西跟權色掛鉤就會顯得浮躁。還為了你加戲減戲,荒唐得很。不過我看你這小女孩兒也不是特像急功近利的性子,所以很長時間我有點想不明白?!?/br> 蘇見青問:“現在想明白了嗎?” 沈修淡笑著:“一知半解?!?/br> “那現在看得起了?”她很好奇。 “現在也看不起,只不過我覺得,你們可能不是我想的那種關系?!彼馕渡铋L說道。 蘇見青不置可否挑一下眉,淡聲說:“怎么不是?!?/br> 沈修抱著后腦勺,一副旁觀者清的清醒姿態,悠悠道:“那天他跟我說,其實他挺后悔,那個時候應該挽留一下的?!?/br> 當年,廖雨玫來她面前說他不舍,眼下,沈修又來告訴見青,他挺后悔。蘇見青只垂眸不語。 沈修說下去:“我問他:你這是玩出感情來了?” 接下來,長久的緘默讓她無法抑制好奇,終于忍不住問道:“他怎么說?” “他說他不知道?!鄙蛐扌α讼?。 蘇見青如鯁在喉,也跟著笑了一笑,搖了搖頭。人已經遙遠,事也已經翻篇。她無法做出任何評判。 那感情到她所需要的,完整熱烈的愛,也許就差經歷一點痛吧。 “但是他很想你?!?/br> 居酒屋晃動的燭火憧憧之下,女人的眼輕輕垂著,讓人看不透、摸不清。但那波瀾起伏的神色,并不像是放下的意思。 沈修眼帶玩味地打量蘇見青此刻的黯然。 他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她在心底嘲諷。想念有什么用?她再也不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小女孩。她不可能回到和他不平衡的關系中,蘇見青會走進自己越來越敞亮的未來,追風趕月莫停留,平蕪盡處是春山。她不再會為他一句“想你”而待在原地。 她希望祁正寒能將往事隱沒于心底,倘若他做不到,她也只好說一句各自珍重。 放下酒杯,蘇見青說:“不早了,回去吧?!?/br> - 蘇見青終于熬到了挑劇本、而不是劇本來挑她的階段,這一年25,仍然忙忙碌碌在工作上。她在不同劇組遇到了各式各樣的同行,形形色色的演員在不同的地方給她指點迷津,蘇見青曾經在表演方面有些自信,反而獲了獎之后,頻頻開始自我否定。 她認識到,她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年末再次收到沈修的消息是在劇組,他直接寄來了一張婚禮邀請函。 新娘是他們的同行,兩人相處不到三個月便決定閃婚。這可能是一向穩重的沈修做出最瘋狂的一個決定。 她在電話中笑他:“這是愛得死去活來了啊,沈老師?!?/br> 沈修哈哈大笑起來。 蘇見青說:“封閉拍戲,沒法到場了,給您隨禮。恭喜恭喜?!?/br> 沈修說:“也希望你早日找到如意郎君?!?/br> 蘇見青笑說:“借你吉言,會的?!?/br> 如祁正寒所言,蘇見青的異性緣還不錯,拍幾場戲能招來十幾號男士的示好,有演員、有導演、有制片人。正經追求的大概要折個半。說來奇怪,她這樣的小美女,反而比圈里那些一眼萬年的明艷女星更容易招來桃花。 不過對蘇見青而言,她招的都是些爛桃花,所以很少給人眼神。 其實桃花有什么好壞之分呢,無非在于看不看得上眼罷了。 手頭這部戲拍完,家中突然傳來噩耗。蘇見青殺青那天,正喝到微醺,接到mama的電話。 接通便聽見林莉哭哭啼啼的聲音:“囡囡,有空回來一趟嗎?爸爸生病了?!?/br> 聽到這情緒激動的聲音,窗外砭骨的冷風令蘇見青一下子清醒過來。 了解到情況,是蘇廣源單位體檢,查出了肝癌,已經是晚期,治療困難。 癌癥這兩個沉重的字,落在了她父親的身上。 疾病來得總是突然,毫無征兆,讓一個家庭措手不及。蘇見青立刻停掉了手里的一切工作回到云溪,候車時她愧疚地想,很久沒有回去過了。 她在回程途中一直是恍惚的,她在想上一次見到爸爸,他還嘻嘻哈哈跟她mama拌嘴。她印象中爸爸這幾年的形象,總是悠閑、無慮且健康。 他們這個小家,雖然爭吵不斷,但一向堅固安穩。病魔無情,一下將溫情沖垮。 爸爸已經住院,還是胖胖的和藹的樣子,蘇見青見到他穿著病號服坐在床沿的樣子,一下子沒忍住熱了眼眶。床邊圍坐著他的學生,一些學昆曲的小朋友,爸爸給他們講戲,沒有注意到門口的人,床頭柜上擺放著果籃和一些別的禮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