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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上只說他是勇敢站出來舉報苗衡生這個禽獸的英雄,可趙舒蔓最關心的,還是謝誠是否經歷過那些可怕的事情。 手機小小的一方屏幕上是苗衡生那張模糊不清的臉——看到這張臉,趙舒蔓就覺得森然的涼意從身后攀升而起。 明明看起來是這樣正常甚至端正的一個人,為什么要做那種事情。 那個發帖人在論壇里面說,苗衡生是很會cao縱人心的人,這也是他最恐怖的地方。 昏暗的房間,狹小的廁所,絕對的力量壓制和三言兩語又能讓人窒息的脅迫......只要想起那些可怖的文字,趙舒蔓就覺得自己仿佛置身于那破舊壓抑的福利院中...... 滿世界都是揮之不去的一團迷霧,唯一的亮光在前方似乎很遠的位置,趙舒蔓隱隱約約聽到了周圍有人說話的聲音。 眼皮很沉,腳步很重,她需要用盡全力才能看清眼前的一切。 面前是一眼看不到盡頭的長廊,身旁青灰色的玻璃窗里面是黑板和桌椅,教室后面黑板上方掛著“萌芽”兩個字形狀的剪紙。 明明外面的天還未黑,可樓道走廊怎么這樣陰森?趙舒蔓心想,大概是走廊沒有開燈的緣故。 說話聲就在前方,趙舒蔓邁開腳步往前走,直至走到走廊盡頭。 右手邊是一扇門,再往前走是窗子——鬼使神差地,趙舒蔓沒有伸手開門,而是悄悄走到窗邊,透過窗簾的縫隙,向里面看去。 存在于記憶中的那張苗衡生的模糊的臉瞬間變得清晰,那張長相端正的臉上一雙貪婪的眼睛正注視著辦公室里面不敢吱聲的小朋友。 他的聲音和趙舒蔓想的完全不一樣,卻又莫名熟悉,有些粗獷,可也有盡力裝出的和善:“隔壁精神病院想必大家都知道吧,要是誰不聽我話,那苗老師就只能把他送進去了哦?!?/br> 趙舒蔓淚流滿面。 站在最外側那個睜大眼睛繃著小臉的男孩,是謝誠。 第18章 得不到才是最好? 那最好的,無論你得到與否,都不會影響她的好。 * “蔓蔓......小蔓,”謝誠低聲輕咳,拿起水筆用筆帽戳了戳趙舒蔓的手臂,“老師叫你?!?/br> 聽到謝誠的話,趙舒蔓才回過神來,講臺上語文老師凌新表情難看,抱臂拿著試卷看向趙舒蔓:“這位同學,你這是想什么呢?一個問題我問你幾遍了!怎么,是覺得語文不重要所以不需要用心學是嗎?” “對不起?!壁w舒蔓紅著臉垂下頭,沒多余的解釋。 “行了行了,坐下吧?!绷栊聦⒃嚲砣釉谥v臺上,不滿的瞥了一眼趙舒蔓,“丁皎月,你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br> 丁皎月站起來,不緊不慢作答,趙舒蔓這才知道語文老師是在提問閱讀理解的問題。 她將試卷翻到問題對應的那一頁,拿起筆,輕輕吸了口氣。 周六晚上做了那樣的夢之后,之后整個周末趙舒蔓都躺在床上,哪里都沒去。 她自己并沒什么糾結的,只是擔心謝誠。 六七歲的年齡,應該也記事了,更何況是那種事,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忘記的。 趙舒蔓只是驚訝——為什么謝誠從來都沒在她面前、甚至在任何人面前表現過負面情緒;她也覺得自己可笑,竟然會以為謝誠這樣從小沒有父母疼愛的人能夠無憂無慮健康長大。 如果他真是一個孤僻又冷漠的人也就罷了,那樣的話她或許還能理解。 但偏偏他就是一個最溫暖、最熱心、最真誠的人,永遠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給大家。 可沉湎于過去的事也無益。 從今往后,她只有好好陪著他。 至于過去那些事情,如果謝誠不愿說,她定不會問。 但他若是說了,她必會讓他知道,無論發生什么事,無論遇到什么,她的心意都堅定如初。 可周一一見到謝誠,她就忍不住又去回想那些事情。 趙舒蔓在想,如果是她,小時候經歷了那樣的事情會怎么樣。 可她想象不到。 身后林偉岸輕輕拿筆記本碰了碰趙舒蔓,她回頭,接過林偉岸的筆記本。 里面夾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蔓蔓,你怎么了? 趙舒蔓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老師的方向,猶豫片刻,拿起筆。 身旁坐著的謝誠余光往她的方向瞥了一眼,嘴角無意識下沉。 在紙條上寫下“我沒事,謝謝關心”幾個字,趙舒蔓折疊紙片夾進筆記本準備還回去。 她抬眸往講臺看了一眼,身體沒動,手拿著筆記本準備往后傳,可手臂卻被擋住。 心里一沉,原來是謝誠的手臂。 她低下頭,還沒來得及開口,就看到了謝誠語文書扉頁上的一排字—— 再做小動作語文老師又要提問了。 趙舒蔓偷偷看了一眼謝誠,他唇抿著,專心看向講臺的方向,脖頸修長,藍白校服的領子理的整整齊齊。 心虛地收起林偉岸遞過來的筆記本,趙舒蔓在謝誠那一排字下面,寫了一個“哦”。 下課的時候,趙舒蔓想了想,把筆記本里面夾著的那張字條抽出,揉成一團放在桌上的垃圾盒里。 而后轉身把筆記本還給林偉岸,“謝謝,我沒事?!?/br> 這一次,趙舒蔓清楚的看到了,在她把字條丟掉的時候,謝誠唇角的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