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離趕緊伸手，握住了她的右臂。

    “放過我家沙發吧，我不想再換一張了?！蹦x道。

    素冬卻笑：“你不是不喜歡這個顏色嗎？讓我練練手，劈壞了，正好再換一張?！?/br>
    “算了吧。十天換兩張沙發，我可過意不去?！蹦x松開手，又順勢拍了拍素冬，“別皮，明天跟我去修復院做完力量測試，我這個修復師不許可，不允許恢復訓練?！?/br>
    素冬戀戀不舍地望著機械臂，遲遲不收。

    莫離又道：“想想上次隨意外出淋雨，要不是你任性，你早兩天就可以恢復訓練了?！?/br>
    這招果然有用。小不忍則亂大謀啊，素冬收起自己的寶貝機械臂，還不忘關照莫離：“明天一早就去啊，別耽誤我訓練?！?/br>
    這女人一說到戰斗，還是那樣雛獸一般躍躍欲試呢。

    “知道了。我也想你趕緊恢復，再過幾天我就有新任務了?！蹦x道。

    素冬卻頓時愣住。

    她想起第一晚莫離曾經對她說：“我只有十五天?！?/br>
    而當時的素冬回答了三個字——“足夠了”。

    如果素冬知道十五天竟然這么短暫，她一定不會回答得那么自信。

    見素冬臉色突然變得有些凝滯，莫離猛然意識到自己失言了。

    “這個……AT2，我希望你盡快恢復，是出于修復師對病例的那種……那種愿望。絕不是希望別的……”

    素冬揚眉：“我有說什么了嗎？就要你解釋！”

    嚯，惹到她了。

    莫離微微一笑，依然好耐心：“我和卡爾文不一樣，正常繁衍期的確是二十五天，但我另有任務安排，所以管理局只批了十五天?！?/br>
    “你重要唄?！彼囟瑢C械臂囊扣回腰間，轉身走回自己房間。

    走了幾步，素冬又轉回頭：“明天去修復院，請你帶我繞開卡爾文，我不想見到他?！?/br>
    莫離愣?。骸斑@是為什么？”

    “因為他已經不是卡爾文，他是13H。13H只會把奇娜的東西都扔到街上?！?/br>
    莫離終于明白她為何生氣。只是這生氣好不值當。

    “這并不是他能控制的。他現在……”

    話音未落，素冬已經“砰”地關上了房門。她將自己重重地扔到床上，望著頭頂樸實無華的白色天花板，想象著奇娜留給她的最后微笑。

    素冬的手摸索著伸到枕頭下，摳出那副撲克牌。

    那天，奇娜和卡爾文告別時，把撲克牌留給了素冬。

    奇娜說：“我們再也用不上了，但你們時間還長，這副撲克牌就送給你們留個紀念吧?！?/br>
    雖然那天他們玩牌玩得特別高興，可接下來的兩天，素冬和莫離誰都沒有再提起撲克牌這事。

    或許是他們并不需要像書里那樣，用撲克牌來決定主動權；也或許是他們意識到，他們終究有一天也會像奇娜和卡爾文那樣，再也用不上這副撲克牌。

    “十五天……”素冬抽出撲克牌，隨手抽出一張……

    竟然是一張4。

    觸目驚心的4。

    她和莫離，還剩四天。真巧。

    “滾蛋吧！都滾蛋吧！”素冬大吼著，將手里的撲克牌狠狠地一揚。

    一整副撲克、像下了漫天漫地的雨，紛紛落下。

    素冬一動不動，任由那些堅硬的紙片落在自己臉上、自己身上。奇娜，她唯一的友誼，最后也只剩了這幾十張牌而已。

    她再也沒有朋友了。

    她就是那頭發出52赫茲頻率的鯨魚，奇娜離開她了，莫離也將離開她。

    她終究是這片海域中的異類。

    她是座孤島。

    …

    破天荒的，這天晚上莫離沒有和素冬交構。

    莫離在她洗漱時，將灑得滿床滿地的撲克牌一張一張撿起，按大小花色排號，一張不漏地放進了牌盒，放在她的枕邊。

    九點時，莫離沒有發信息給素冬。素冬也沒有去找莫離。二人樓上樓下，卻都沒有睡著。

    不知何時窗外起了風。風聲呼呼的，刮過波依帝國的心臟，也將兩個不知所措的年輕人拂亂，情不知所以。

    …

    第二天一早，莫離如約將素冬帶去修復院。

    精英專用交通器中，莫離和素冬比肩而坐。狹小的空間只有他們二人，卻出奇地沉默。

    半晌，還是素冬忍不住，率先打破了沉默：“只剩三天了，你就不能對我好點嗎？”

    原本還沉著臉的莫離，頓時嘴角彎起，似有隱忍的歡喜。

    “只剩三天了，原本我也想對你好點的。但你別不理我啊?！?/br>
    素冬轉頭望著他，皺眉道：“我沒有不理你。我只是不知道該怎么理你。我不會像奇娜那樣哭哭啼啼，但想到你會像卡爾文那樣，我也真的不開心?！?/br>
    “我不會像卡爾文那樣?！蹦x道。

    “嗯？”

    有什么不同嗎？卡爾文現在什么樣，你以后也是什么樣啊。

    莫離卻微微嘆息一聲：“你不覺得我才是交構引起行為異常的那一個嗎？”

    素冬終于笑了，用手肘拱他一下：“早就覺得了，但我沒打算揭發你。你就安心吧?！?/br>
    莫離望著素冬心無芥蒂的笑容，心中說不出的滋味。

    即便她是覺醒的精英，她也不像傳說中的庸眾那樣可惡貪婪愚蠢粗俗。莫離真心希望，術長空這么多天都沒有反應，是放過了他和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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