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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笑有種預感,自己將會是倉惶狼狽的那一個。 負責妝發和服裝的工作人員是個小jiejie,非常敬業,一直跟著言笑,隨時保持準新娘完美的妝容狀態。 她其實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是看著言笑臉色不對,順著視線望過去,仿佛準新郎和一個女人站在一處,半掙扎半糾纏,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傳過來的聲音里,有凄切的哀求,也有急切和不忍。 言笑站著不再動彈,妝發小jiejie扶住了她。 方晨也看見了她,雖然她自己臉上淚痕明顯,但看見妝發隆重的言笑,還是給了她一個輕蔑的笑容。 言笑笑不出來,她不想面對,也知道無法逃避。 只是,沒想到是這一刻,是如此的尷尬。 她內心閃過很多片段,她早該知道的,她早該問的,可是她沒有。 她相信魏艾可以處理好,她也相信魏艾一次次對自己說過的“我愛你”。 可是她再一次忽視了人心和感情的復雜度,它并不十分純粹,總有這樣那樣的情愫和細節,左右人的心思。 她知道方晨是魏艾的青梅竹馬,從小玩到大,以好朋友的名義,誰也沒戳破,誰也不說開。 在魏艾追她追的最猛烈的時候,在他們剛談戀愛的時候,方晨都牢牢占據著魏艾的部分時間和精力,她雖然感到好奇,但并未過問。 再者,魏艾每次必定在方晨聯系他聯系之后,向言笑解釋:他們聊了什么,今天內容大概是什么。 魏艾解釋最多的是,方晨就是他最好的朋友,如兄弟一般兩肋插刀的那種,倘有些莫名的情緒,也只是過往,他已放下,言笑信了。 她做別人的女朋友,一向秉持著坦誠相信的原則,你坦誠了,你說了,我便信。 多傻! 是啊,可是她總覺得,連互信都做不到,還談什么戀愛呢? 可是大多數人,并不像她這樣想。 只是魏艾雖然沒有做到,卻也沒撒謊,他只是隱藏了部分事實。 她知道他們并不如兄弟般單純,不是魏艾告訴她的,是那次魏艾出差,她提前去他公寓,幫他收拾行李時,從一件舊衣褲的口袋里看到的,那是一張被折了兩次的紙條,她以為是零錢,拿出來不明所以,打開一看,發現是一封信,落款是‘晨曦’。 她把信讀了一遍,讀完空虛得很。 這封信上,前面滿滿的回憶,美好得不像話。中間在訴說悔恨,說當時沒答應的他的表白,是自己一時虛榮心高氣傲,如今承受不了失去他的結果。最后是希望他能兌現當初的諾言,未來還有許多事情,他們得一起完成。 整封信寫的凄切感人,有那么一瞬間,言笑都覺得自己是不是破壞了一段美好的感情。 可是還沒等她多想,門鎖轉動的聲音想起,魏艾回來了。她照舊把信疊好放進去,只當沒見過。最后仍舊沒忍住,在魏艾跟他說話的時候,問了一嘴,晨曦是誰? 魏艾很吃驚。 晨曦,是他和方晨之間私密的叫法,不知怎么自己不小心被言笑發現了。 他一時有些羞愧,微微紅了臉,這種事情,解不解釋,怎么解釋,仿佛都不對。 “就是方晨啊,小時候小名叫西西,叫慣了,后來偶爾把名字連起來,叫晨曦了?!?/br> 言笑點了點頭,果然是方晨,那個在他心中如晨曦一般燦爛光明且夢幻的人。 她又問到:“那這么多年都這么合拍,她以前為什么不跟你在一起呢?” 魏艾“嗯?”了一聲,拉長了音調,正在思索怎么回答,到尾音時,發現了端倪,明顯開心起來。放下正在打包的衣物,走過來,半擁著她,盯著她的臉,夸張的看,然后揶揄起來:“咦,我們家笑笑是吃醋了嗎?” 言笑也不客氣,她點頭,認真地說:“所以你得好好解釋,其實,無論什么結果我都能接受?!?/br> 言笑只想知道他真實的想法,如果他們有情,她可以退出;如果沒有,那她只當不知道,不給自己的感情添堵。 魏艾親了親她的額頭,說:“不是跟你說過嗎?要是我們能在一起也早在一起了,何必拖到現在呢?!再說我和方晨的朋友之情已經很穩定了,穩定二十年了,我們也沒必要為了不確定性很高的戀愛而犧牲掉這封難得的友誼,不是嗎?” “真的?” “真的?!蔽喊隙ǖ狞c頭,然后又說:“看來,是我這個男朋友沒做好,你才胡思亂想的,等我出差回來,好好陪你好嗎?” 言笑笑了笑,點頭道好。 言笑是一個后知后覺的人,跟魏艾談了小半年,才知道方晨這個人;談了大半年,才知道方晨在他心中分量不輕;快要談婚論嫁了,才知道魏艾和方晨并不如他們嘴里說的全然沒有想法,魏艾曾經跟方晨表白過,只是被拒絕了。 如今方晨追悔莫及,才終于明白可能真的會失去,字里行間都是不甘心,又怎能眼睜睜看著他們玉成好事。 言笑剛知道方晨是魏艾好朋友的時候,還客氣地告訴過他,有機會可以好好認識。 可是在后來長達半年多的時間里,除了中秋一起玩之后,魏艾跟方晨出聚會過幾次,言笑從來都沒有機會見到方晨。 后來才隱隱猜想,應是方晨不愿意見到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