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
我在籠子里的時候見過她,當時她來偷我的早餐。 深夜,付云還在調看殷翔拍下來的監控。監控上那只豹子背對月光躺著,睡得昏沉,忽而一只略小的身影出現在他籠子前,將雞順走。 他們將刑天的大部送走后,趙漢東帶著其他人繼續徹查倉庫,付云則因傷被老杜強行押回旅館休息。 你別以為我沒看到!你除了手上包的那塊,腰上也挨了一下,現在馬上給我回去休息! 老杜只有在關系到隊員身體的時候才會拿出長輩樣子,也只有這時他才變回付云那個又兇臉又臭的師兄,畢竟他這個師弟有過受傷還連軸轉以致于昏倒的前科。 付云知道自己沒那么嬌氣,但架不住猙組每個人的關心,并且事態也沒有那么嚴重了,他只得服從民意回到旅館休息,第二天再過去。 付沉于是光榮地從被監管者變成監管者,現在正四腳朝天躺在床上,用如前幾晚一樣的姿勢同付云說話。 看她消失的地方是在倉庫東南角,回來之前我同杜賓說了讓他嗅嗅那塊地方。估計會有條暗道什么的。 付沉翻過身來趴在床上,藍幽幽的眼睛透過顯示器的熒光望向他:她身手很厲害,她到我背后時我幾乎感覺不到她的動靜,沒見過她疾跑,但想來速度上也不會差很多。 從他這個角度望過去,付云的臉被顯示器遮住一小半,雖然仍有些失血的蒼白,神情卻專注而認真。 付沉想了想道:如果她聽話的話,你要把她拉進隊里來嗎?像管我一樣給心臟埋顆關聯炸彈,二十四小時監管著? 我為什么要給自己再埋顆炸彈。付云找到了那個小片段,一邊皺眉仔細查看,一邊漫不經心回答他,養一只貓已經夠麻煩了,沒必要再養一只。 貓咪的眼睛瞇了起來,一條大尾巴輕輕晃著,掃動的時候微微觸及地板,他于是又如蜻蜓點水般卷起。 他在思索著,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房間里安靜得只有筆記本里的電流聲。 我不明白你這么堅定地把我拉入猙里,是為了什么。付沉緩緩開口,比我更適合團隊協作的獸人多了去,貓科動物習慣單打獨斗,我不能達到你要的效果。 你想在安置區過一輩子?降級需要層層審批,等到降至可以自由行動的乙級B組以下,估計十年八年后了。 所以你就拉我出了幾次任務,證明了安全性之后連夜將我弄出來? 付沉想問,但最終還是沒能問出口。 但其實有付云一直陪在身邊的話,住在安置區的甲級A區牢房里,付沉覺得也沒什么。 付云對他很好,甚至他們還不熟之前就很好,但他想不出他們之前有什么關系能讓付云這么盡心盡力。 做雪豹時候的記憶很模糊,因為那時靠著本能生活,擁有的記憶不是很多,大多是記得哪座山頭有什么獵物,哪里有河流。 做人的時候就更混亂了,初為人時還好,后來不小心踩了雷被含冤抓起來,若不是付云出手他可能真要把安置區的牢底坐穿。 付云沒跟他發過脾氣,即便是前段時間上級為了將不穩定因素壓至最低,在他胸口里埋了枚炸彈并且將引爆權交給付云,他同他鬧了近一個月的別扭,他也沒生氣。 甚至后來為了公平,他給自己心里也種了一顆。 付沉看著這個男人認真的側臉,心道真是個瘋子。 但不得不說,這個瘋子把他照顧得很好,以至于現在想到可能會有只美洲獅入組,他就有些排斥,道理就和在家養了一只很久的貓,想要再養一只就很難,因為貓咪會排斥。 他也不管付云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甚至付云現在想著的估計是怎么將美洲獅找出來,他就已經有了點前瞻性的危機感。 他打心里覺得自己這般有些好笑。 作者有話要說: 戌狗:為什么追我~ 付沉:哥說什么我就做什么 第8章 【美洲獅】月影 付云今天受了傷,又加班到深夜,面色已顯出疲態。睡前付沉居然沒如往常一般鬧騰他,同他勾心斗角想找遙控器。 付沉的本意是不能趁人不備落井下石,雖然他自己很喜歡用偷襲的戰術,但是面對付云這種人,趁火打劫贏得太不光彩。 他于是乖乖爬到另一張床上趴好,想著這個人類很脆弱,不像自己這般生命力頑強,需要好好休息,不能辜負了大家的厚望。 這下卻鬧得付云猶豫了起來,事出非常必有貓膩,但到底還是沒抵得過困意,終于nongnong睡去。 或許是因為這些天一直是高強度工作,第二天付云居然沒能按時起床。 資料和電腦還凌亂擺滿半張床,付云一個大男人蜷縮在半張床上顯得有些可憐。 付沉起床后便蹲在他床頭等著被帶去遛彎。 但今天顯然不行,工作壓力甚至都沒能把他叫醒。 付沉想了想,從床上順套衣服跑進廁所變回了人形,一只手伸到他額前探了探。 有些燙。 他有些茫然。 付云在他心里極能打,即便受傷,也從不會表露出虛弱的一面,從前他甚至扛下過付沉的抓傷。 昨天他在給付沉開門時被人瞄了一下,他反應極快,側身險險躲開,腰上卻給子彈劃出一道傷痕,雖未傷及內臟,卻也如刀鋒般剌得皮開rou綻、鮮血直流。 但付沉還是不大相信他會這么脆弱。 還是說人類本身就是脆弱的生物 他輕輕覆上去的手未來得及撤開,付云睜開了眼睛。 付沉眨眨眼:哥,你睡過頭了。 付云有些吃力地爬起來,緊皺著眉:為什么不叫醒我? 你現在也醒了。他把手機從床上那堆東西里扒拉出來丟給他:電話響了兩次,估計是他們有發現了。 電話是老杜打來的,第三個正好火急火燎響起,剛一接通,老杜在那頭就跟被燒了屁股似咆哮:阿云快來!找到那個小女娃子了! 付云立刻恢復了精神。 . 小姑娘是杜賓發現的,這件事還得從頭說起。 付沉帶著付云回去后,杜賓就一直變作杜賓犬,在倉庫的東南角嗅來嗅去,趙漢東忙不迭地跟在后面給他打下手,整個人一頭霧水。 進入任務狀態的杜賓很興奮,短木樁似的尾巴被搖成花兒,黑色鼻子不時噴出興奮的鼻息。 他最后在東南角的幾只大木箱下聞到一絲略微熟悉的氣味,同兩頭美洲獅打手身上的有些相似。 杜賓霎時就來了勁兒,狗爪子不停刨著地面,在水泥地上留下道道抓痕。 趙漢東忙拿了鋼筋趕過來:哥,哥!消停會兒,咱們現在只能算半條狗了! 鋼筋一上,看似沉重實則中空的三只巨大箱子被輕松撬開,一個刨得很深的地洞出現在二人面前。 趙漢東還在招呼老杜他們,杜賓已經興奮地鉆了進去。 地道通向倉庫外的草叢,草叢里有一條小小獸徑,似乎是最近才被踩出來。 杜賓順著獸徑上氣味一路追蹤,在倉庫后另一個小廢棄倉庫跟前轉悠。 廢棄倉庫總共三間,是港口工人用來碼放一些工具的地方,平日里落滿灰塵,沒有人無聊時會隨便到這個地方來。 杜賓覺得自己已經離真相很近了,但當他到達廢棄倉庫門口,愣是跟不上那縷若有若無的氣味。 倉庫大門上的鎖已經生銹甚至掉下鐵屑,杜賓不知怎么進去而急得團團轉。 忽然,一旁草叢里竄出一個淺栗色的身影,如挑釁般脊背擦著杜賓鼻子下滑過,美洲獅步伐輕快,眨眼又消失在另一邊草叢。 杜賓頓時如被點燃了尾巴的狗,爆發出一陣洪亮犬吠直追美洲獅而去。 剛追出倉庫的趙漢東聽到動靜趕忙支援過來。 美洲獅步伐速度控制得非常好,幾乎保持在同杜賓距離一個身位,惹得杜賓滿腔怒火。 最后她被追至一個角落,杜賓經驗豐富地封鎖了所有出口,旋即露出犬齒猛朝她撲去。 不想那只美洲獅竟凌空一跳,杜賓如一輛小裝甲車般一頭撞在倉庫墻壁上,發出轟響。 這下撞得可不輕,杜賓有些眼花,但不成想這面墻壁竟是殘破的,他剛才撞的地方被人用一塊木板補了起來。 現下被撞得四分五裂,里頭一個熟睡的瘦小人影慌忙抬起頭來。 是蘇馨馨,她身上狼狽但小臉還算干凈,失蹤將近一個星期也沒見著比照片上瘦了哪里,似乎一直被照顧得很好。 她一雙大眼睛里滿是驚慌失措,下意識左顧右盼尋找什么沒找到,抱著身上一塊破毯子瑟瑟發抖。 杜賓意識到自己嚇著小姑娘了,一肚子追獵的高亢情緒使勁收了回去,嗚嗚叫著匍匐在地上搖晃尾巴,慢慢沖小姑娘爬過去。 小孩子都愛熱情的狗狗,蘇馨馨頓時就被這只漂亮帥氣的大狗吸引了注意,高興地抱著他脖子擼狗,暫時忘掉了這只狗狗是如何沖進來。 趙漢東很快趕來,并將小女孩送進醫院。 付云攜付沉趕到時,蘇家三個大人已經在抱著孩子哭天搶地。 蘇馨馨的父母早在孩子失蹤時就火速趕回來,聽到孩子是被黑社會綁走的,嚇得夫妻倆近乎絕望,天天守在公安局門口希望能得到一點消息。 爺爺蘇清民更是愧疚萬分,老人視孫女如命,這幾天血壓一直很高,想著萬一孫女沒了,他這個老頭子也不必活了,否則怎么同兒子兒媳交代? 不過幸好蘇馨馨小朋友被成功救回來,失聯近一個星期,蘇馨馨僅僅是有些體虛,稍作調養便又能恢復如初。 老杜于是如一個和藹可親地警察叔叔一樣,坐在她病床邊錄筆錄。 杜賓被命令鉆到小姑娘病床上陪同,蘇馨馨抱著大狗心情愉悅,很快就交代了這些天的事情。 . 美洲獅叼著蘇馨馨一路狂跑,溜出港口后沒走遠,只是停留在了廢棄倉庫里。 她能變成一個身材豐滿的印第安女人,只是不會說中文。支支吾吾同蘇馨馨交流半天,蘇馨馨才知道她叫做吉茜一類發音的名字。 吉茜似乎不知道該拿蘇馨馨怎么辦,便只好先養著,如同育崽的母獅一樣將小家伙圈養起來,不準她亂跑,又為她帶回食物。 但明顯這只美洲獅觀察和學習能力都很強,她自己吃生食,在第一次投喂蘇馨馨失敗后便轉為投喂烤雞。 月亮不錯的晚上,吉茜觀察過周邊環境安全,會放蘇馨馨出來看月亮。 蘇馨馨還挺喜歡這只待她不錯卻不會說中文的美洲獅,吉茜能容忍她如幼崽般爬到自己背上坐著,或者好奇捏捏她的耳朵,摸摸尾巴。 有時她會變回深膚色的印第安女人,蘇馨馨雖然好奇她為什么不穿衣服,但想了一會兒也就想通了。 吉茜是小動物,小動物有不穿衣服的權利。 她很友善地開始教吉茜說中文,小家伙會的幾句簡單英文吉茜都聽得懂,一人一獅用兩種語言交替著比劃手腳,竟也相談甚歡。 吉茜說自己很想家,她的家在高高的草原上,有很多牛和馬,有一天她被人帶到城里,坐上船來到了這里。 蘇馨馨說吉茜不識字,但記得大致的形狀,她一直想找相同標簽的船潛上去,偷渡回家。 . 組長,目標現在在港口南側徘徊,要不要實施抓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