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之鄉下原配回城后 第28節
已經到晚上了,車窗外漸漸只能看到一些快速閃過的模糊樹影。 車廂里的人開始吃晚飯。 這個時候沒有泡面,大家都是吃的從家里帶來的干糧,饅頭、餅子、雞蛋什么的,還有小部分在前面站臺上買了炒面炒飯之類。 南梨出門早,只在外面吃了一碗餛飩,現在聞著滿車廂食物的香味,肚子就忍不住開始咕咕叫了。 出發之前她根本沒料到這時候火車上連快餐都沒有的,來來往往的列車售貨員賣的都是些鹵味,甚至連喝的水,都是列車員提著個大鐵壺挨個給大家倒。 也就是季東河帶了兩個搪瓷杯,要不然她在這車上能直接渴死。 還有近二十個小時呢,難不成要一直這么餓著? 正糾結,季東河回來了,他像個沒事人一樣叫她:“餓不餓?走吧,吃飯去!” “吃飯?哪里吃?”她有點糊涂。 “當然是餐車啊,傻子?”季東河好笑,“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嗎?” 南梨垮下臉:“不吃,我不餓!” 季東河繼續笑,樣子很欠打:“真的嗎?我問過,說車上伙食還不錯,有那個什么,京醬rou絲、宮保雞丁什么的,確定……” “走吧,我勉為其難去嘗嘗看!”南梨直接站起來推開他就往前走。 “喂……”季東河憋著笑,“餐車在這邊!” “……季!東!河!” - 還別說,餐車還真像模像樣的,擺著兩排桌子,鋪著干干凈凈的桌布,還有茶葉能泡茶喝。 人不多,一半的座位都沒坐滿,也不像其他車廂那么吵鬧。 季東河點完餐回來坐下,隨手掏出根煙又想抽。 南梨飛快從他嘴里把他搶下來,按在煙灰缸里:“抽煙有害健康,你看不見那幾個大字嗎?” 季東河往后靠在椅子上,拿著煙盒在桌子上輕輕點著:“明明是小字,你又蒙我?!?/br> 南梨懶得理他,一眼掃到餐牌,面上漸漸露出訝色:“這里的菜這么貴嗎?一盤京醬rou絲竟然要六塊錢?” 季東河把煙收回去,懶懶的:“是啊,不用票,所以貴點?!?/br> “宮保雞丁5塊、涼拌皮蛋3塊,炒雞蛋4塊……這是要搶錢吧?”南梨有點生氣,“咱們這一頓豈不是要十幾塊?” 季東河笑她:“怎么,你還會心疼錢?” 南梨瞪著他。 季東河笑得疑惑:“還真是?不應該啊,你不是見過大世面的?” 南梨以為他在諷刺自己,立刻冷下臉來:“季東河,你要是敢再嘴賤一句,這一瓶開水我就潑你臉上,讓你再沒臉見人!” 季東河趕緊舉起手來:“好好好,我不說了不說了,大小姐你別生氣!” 南梨哼了一聲,拔開瓶塞,準備給自己倒杯水。 季東河趕緊搶了過來,先給她杯子加滿水,再給自己也加滿,然后笑道:“這東西還是放在我這邊比較安全?!?/br> 這時候服務員上菜了。 季東河點了三個菜,宮保雞丁、京醬rou絲和醋溜白菜。 在這個物資極其匱乏的年代,加上自己沒錢,南梨是真的很久都吃不到一頓好的。 這會兒看到自己喜歡的美食,心里的什么煩悶、惱火、別扭都消失得一干二凈,開始認認真真享受。 季東河怕南梨弄臟手,幫她把京醬rou絲都卷好,再把雞丁什么的都盡量往她碗里夾,自己就著配菜和白菜吃了一頓。 見她吃得腮幫鼓鼓,十分香甜的樣子,那一點壓制了許久的不甘和酸澀又開始慢慢升騰起來。 他想抽煙,覺得南梨會不喜歡。 想離開她遠一點,又無處可去。 南梨見他有點坐立難安的樣子,問道:“你怎么了?” 季東河想了想,終于忍不住問出來:“聽志蘭說,你會跟姜亦誠離婚……是真的嗎?” 南梨把碗里最后一口飯吃完,放下筷子,用餐巾紙細細擦了嘴和手,再慢慢喝了口茶,才抬頭看著季東河認真道: “是,我很快就會跟他離婚,但這與你無關,如果你是因為知道我會離婚,才帶我去京里,借機想要接近我,那你算盤打錯了,我對你的感覺只是非常純粹的朋友,希望你能明白?!?/br> 季東河看著她,心狠狠沉了下去,半天沒有出聲。 南梨繼續道:“相信志蘭已經替我轉達過,去京里的費用我以后都會加倍還你,另外也很感激你愿意護送我,僅此而已,再無其他?!?/br> 季東河終于還是掏出一根煙來點上,修長的手指有些粗糙,卻指節分明,淡淡的煙霧讓他那張帥氣的臉顯得迷蒙而頹廢。 南梨不得不加了一句:“季東河,我已經不是從前的穆南梨,你能理解嗎?” 她知道他不可能理解,他肯定以為那只是一種她已經變了的說辭,但無論如何,她盡了自己的告知義務,他如果繼續執迷不悟,就不是她的錯了。 沒想到季東河淡淡笑了,他點了點煙灰:“你不覺得你想得有點多嗎?問你是不是會離婚,是出于朋友的關心,陪你來京,是想支持你的事業,以便今后北崽能在你的支持下過上更好的日子,以及我們一系列的來往接觸,也都是因為我們是同鄉、朋友!” 他站了起來,把手上的煙在煙灰缸里摁熄,然后扯了一下衣領,雙手撐著桌子,居高臨下看著南梨:“所以,你放心,我并沒有你說的那個意思,也請你不要自作多情!” 他說完就走了,沒人看到,在無人的火車連接處,他一拳打在堅硬的鐵皮上,印出點點猩紅。 從那之后,沉默貫穿他倆的火車之旅。 季東河仍然給她加水,帶她吃飯,偶爾也會買點車上的小零食給她,但兩人之間幾乎沒有言語交流。 終于熬過艱難的二十多個小時,她們在服裝秀前一天晚上八點多才到達京城。 京城格局跟現代沒什么大變化,南梨很快找到辦秀的地方,在那附近找了一家國營旅館,準備好好修整一晚。 可在登記的時候,老板娘說只剩一間房,要一起住的話必須出示結婚證。 季東河便讓南梨先住,他去其他地方再找找。 南梨也沒辦法,跟季東河約定好明天早上碰面的時間地點,兩人就此分開。 小旅館雖然布置簡單,卻也干干凈凈的,最重要是有獨立衛生間。 在火車上悶了二十多個小時的南梨最迫切的需求就是痛痛快快洗個澡。 等她終于洗干凈一身塵埃,吹干頭發,準備舒舒服服睡覺的時候,小腹處卻傳來一陣一陣的脹痛。 她愣了一下,趕緊算算時間,果然,例假就在這幾天。 這可怎么辦,出門太急她根本沒帶那時候僅有的衛生帶,看樣子今晚一定會來,不準備是不行的。 萬般無奈,她只能又穿戴整齊,跑去樓下問老板娘有沒有那東西賣,老板娘說沒有,得自己去商店買。 可這個年代,所有國營商店都是到點下班的,這么晚能去哪里買,南梨要急死了。 老板娘見她實在著急,告訴她:“離這里往東邊兒走兩百米再北邊兒走800米,有個國營星火日夜食品商店,您可以去看看,說不定有賣的?!?/br> 南梨喜出望外,趕緊謝了她,急匆匆就出門了。 這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左右,外面半個人影都沒有,只有昏暗的路燈照出一段明一段暗的長路。 南梨出于對京城治安無條件的信任,根本一點都防備心都沒存,一心往那個什么星火商店走。 所以當拐角處一個胖大男人突然出現,指著她喊,“媳婦,終于讓我抓住你了,看你還往哪兒跑”的時候,她結結實實被嚇了一跳。 不過她很快冷靜下來,如果只是這一個男人,憑她學的那些防身術,她有信心能贏。 男人沖過來就要抓她,她身體一偏躲開,然后捏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扭,再一腳踢向他□□。 男人發出殺豬般的嚎叫,南梨剛想給他再補一腳,就看到黑暗中又走出三個彪形大漢。 他們也不多話,對著南梨就撲過來。 南梨踢開一個,卻敵不過其他兩人同時下手,她雙手被抓緊,雙腳也被人抱起來,而另一個被踢開的人,則掏出一塊手帕再次向她逼近。 她知道,只要那手帕靠近自己的口鼻,她就會被迷倒,從此就會出現在不知道哪個山溝里,徹底淪為生育工具。 此時此刻,她真的怕了,開始大喊大叫,拼命掙扎。 眼看著那條臟兮兮不知道捂過多少人的手帕就要覆過來,南梨瞪大了眼睛,幾欲昏厥。 就在這一瞬間,一個男人擰著一塊磚頭沖過來,用力砸在拿手帕的人頭上,那人哼都沒哼一聲,頭破血流倒地。 抓南梨腿的人嚇了一跳,趕緊松開后退。 來人沒有停下,一拳打在抓南梨手的男人鼻子上,然后快速把南梨拉過來,護在自己身后。 是季東河! 南梨忽然有點想哭。 季東河護著她后退,到了一個安全距離后,他說:“別怕,往回跑,我很快就來找你?!?/br> 地上已經倒下兩個,一個被南梨踢到下面站不起來,一個被季東河拍暈了,剩下一個流鼻血的和一個完好無損的已經捏著拳頭逼上來。 流鼻血的大漢齜牙咧嘴:“小子,擋人財路,找死!” 季東河瞇起眼睛,渾身散發著恐怖的戾氣,一聲不吭cao起地上的磚頭再次沖上去。 三個人打成一團,南梨看著他們你來我往,好幾次拳頭都砸在季東河臉上,他的鼻子已經在流血,但他毫不退縮,更兇殘地給人打回去,那種兇狠拼命的勁頭,極其嚇人。 她終于急得大哭起來,邊哭邊朝旁邊的居民樓叫:“救命,有沒有人?幫我們報警??!救命——” 居民樓上的燈漸漸亮起來,沒有人出聲,但很快南梨就聽到有隱隱的警笛聲越來越近。 她趕緊大叫:“警察來了,有警察來了!” 這時季東河已經放倒一個,另一個見情況不妙拔腿就跑。 他抬腿要追,南梨卻哭著叫他:“季東河,你不要追,我害怕!” 季東河這才意識到南梨還沒走,趕緊停下來。 此時,他臉上,身上已經全是血,鼻子里的血還在一滴一滴往下流。 他胡亂擦了一把臉和鼻子,這才轉身,看到南梨已經坐倒在地上,哭得肝腸寸斷。 他慌了,來不及多想,快步過去握住她的手:“別怕梨丫,別怕,我在!” 可不知道為什么,他越這么說,南梨哭得越傷心,好像來到這個世界后所有的委屈,都在這一刻發泄出來,全部傾瀉在這個滿身是血的男人身上。 昏暗長街之上,季東河終于沒忍住,把她緊緊摟在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