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修碩十八歲時回國了，他雖然年紀輕，但自幼便在異國獨自生活磨礪，所以已然長成了一個高大沉穩的男人模樣。他爸打電話說他在外胡作非為這么多年也夠了，讓他回家開始學著打理生意。趙修碩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簡單收拾了公寓里的行李便坐飛機回國了。

    他并未通知誰，下了飛機后在機場外叫了出租車便往他家別墅去了。

    天氣挺好的，太陽也十分溫柔。有個穿白色襯衫的小孩兒跪坐在花園的草坪上，從背影看著像一只小小的，纖弱的白色蝴蝶。一直抬頭盯著那棵玉蘭樹樹梢上停的一只鳥。趙修碩站在那兒幾分鐘，拖著行李進屋了。

    傭人將行李提到樓上他以前的臥室里，趙修碩坐在客廳喝茶。那小孩捏著一瓣白玉蘭花瓣推門進來看到他嚇了一跳，不知所措的站在客廳里。趙修碩看了他一眼，小孩手里的花瓣動了動，將手背到身后。

    “哥哥好”夏邯儀聲音很小又有些發抖。

    趙修碩并不帶感情地盯著他，小孩卻不敢抬頭看他。

    “爸爸說你這個月要回來的”

    趙修碩挑了挑眉嗯了一聲。

    原來是個男孩子。

    “你多大了？”

    “十四歲，我在念初中了，今天放假mama才讓我回來的，我平時不呆在這里?！彼÷曈钟行┲钡亟忉尩?。

    趙修碩視線掃到小孩秀氣的鼻尖上細小的汗珠，并不在意地點了點頭，不再理他，小孩站了一會便悄悄上樓了。

    晚餐的時候夏邯儀的母親也回來了，坐在趙修碩父親的左手邊并不多話。趙修碩并不在意，他知道，她只是一個漂亮的普通女人，是他的父親為了使自己看起來完整的物品。

    趙修碩的父母是自由戀愛，他媽死之前他也有過快樂的童年，或許是吧。他覺得他爸——趙旅或許只是一時興起想要扮演一個好丈夫，等興致一過便出去找不同的女人尋歡作樂，留下他媽天天在家枯等，做個精致擺件。

    現在，趙旅似乎又開始想要扮演一個合格的好爸爸。他看著趙旅給沉默地坐在餐桌邊的小孩夾菜，那孩子溫聲地說“謝謝爸爸”。

    趙修碩無不嘲諷地想到。

    不知道他媽死的時候趙旅有沒有一點難過，大概沒有。那時候他十三歲，母親的葬禮過后他獨自坐在冷清的客廳，趙旅站在門廊處整理袖扣，像往常一樣，說“晚餐不用等我”，便離開了，不知道去了那個情婦那里。這句話也許是對傭人說的。

    從那個時候趙修碩變得很明白。

    唯一好的一件事是母親的葬禮后趙旅好像去做了結扎。

    想到這里，趙修碩笑了笑。

    鍋里的牛奶鼓起了濃密潔白的泡，他關了火將牛奶倒進一只奶?；y的陶瓷杯中。想了想，又叫傭人把蜂蜜拿過來加了一點。端著杯子上樓了。

    夏邯儀整個人蜷縮在涼被里，露出一點柔軟的黑色發梢，細白的手指還抓著趙修碩送他的棕色垂耳兔玩偶的耳朵，像在熟睡中的未成年貓咪。趙修碩把奶放在床頭，將男孩整個人連著被子摟起來，夏邯儀迷迷糊糊地靠在他懷里磨蹭，黏糊糊地喊“哥哥”，趙修碩感覺整個人都在蜜糖里融化，吻了吻他的頭發，又親親男孩的臉頰。

    “起來喝奶，小豬?！蹦腥说穆曇舻统翋偠?。

    夏邯儀從被子里鉆出來，咬了一口男人的下巴，“還不是哥哥弄我”。

    “誰纏著我要的？”

    不該給他放蜂蜜，趙修碩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