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嬌 第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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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歡嚎啕的聲音太大,幾乎掩蓋了這突然闖入的聲音,她聽的并不真切,只是捂住臉頰,一邊順著聲音偏過頭去。 這才發現路邊上多了輛車。一臺暗鎢色的庫里南,像鴉羽,以至于混進了夜色里,叫人察覺不出分毫。 夜間行車卻沒有打燈,仿佛故意的,不想被人察覺。 透過暈開的路燈,豫歡依稀瞧見后座坐著一個男人,光太暗,陰影潑墨而下,看不清他的臉。 “誰???” 她抓緊手中的包,壯著膽子,用很大的聲音問。 說實話,她心里有些憷。 月黑風高的,一臺豪車停在邊上,車上還坐了個男人,這情形怎么看都危險的很! “你是誰,不說話我走了啊.....” 走個鬼! 當然得跑! 豫歡的眼睛還紅紅的,聲音也帶著哭音,可反應卻快,話一說完撒腿就跑,這速度,快到坐在車里的沈常西懵了瞬。 “.........?” 沈常西睜著眼,看著豫歡那兩條纖細的小短腿在晚風中奔騰,忍了幾秒還是沒忍住,輕輕笑了聲。 這笨蛋玩意兒,警覺性還挺高。 還行,不算無可救藥。 “少爺,要跟上去嗎?”司機見女孩跑了,拿不準是發車還是繼續停著。少爺在酒店等了兩個多小時,應該就是等著送這個女孩回家吧。 沈常西:“先等等?!?/br> 先讓她跑幾步,跑累了,自然會停。兩條小短腿還妄想甩掉四個輪子? 視線里,豫歡的身影逐漸縮小。 嬌小的她穿著一件寬松的藍色襯衫和奶白色短裙,全身是溫柔的淺色系,再加上那身白的晃眼的好皮膚,即使跑遠了也像一張4k高清照片中某個突兀的小噪點。 終于,那小點停了下來,又在原地轉了一圈,許是覺得安全了,這才不再跑。 車內。 沈常西瞇著眼,嘴里銜著一根沒點燃的煙,手指時不時玩著一把光潤的漆面打火機,渾身透著一股慵懶的風流勁。 過了幾分鐘后,他拿開煙,“行了,開過去吧?!?/br> 司機得到吩咐,立刻發動引擎,油門一踩,整輛車像咆哮出籠的猛獸,朝著獵物奔去。 - 猛烈的運動過后,豫歡身上發熱,臉頰紅彤彤的,邊走邊用手扇風降溫。 今天真是倒霉! 遇到林奕恒那個煩人精就算了,前男友還搖身一變成了她們家破產之前都高攀不上的人物,剛剛又遇到了個尾隨的變態,簡直是倒霉透頂! “氣死了氣死了氣死了!” 豫歡氣呼呼地踢了一下樹干,哪知力道沒把握住,腳尖傳來鉆心的疼,疼得她又是嗷叫一聲。 沈常西又一次目睹了豫歡干蠢事。 但這次,他很淡定,眸中連驚訝之色都不再有。 “上車?!彼迪萝嚧?,嫌棄地看了眼那脫了一只鞋,靠著樹揉腳的女孩。 豫歡轉過頭去,萬萬沒想到又是那輛變態的車!她嚇得一激靈,沒穿鞋的腳直接踩在了灰撲撲的人行道上。 就在她準備開跑的時候,男人慢慢悠悠的叫住了她-- “不穿鞋了再跑?” 話語含著十足的戲謔,跟逗小貓似的。 豫歡愣了愣,哦,對哦,穿鞋了才能跑。 可這聲音.....怎么這么耳熟??! 說話的同時,沈常西已經從車上下來,大步流星走到豫歡的面前,說是朝豫歡走去,不準確。 準確來說,他是朝那只被主人落在地上的小皮鞋走去的。 豫歡眼睜睜看著男人走過來,彎腰,把那只黑色圓頭小皮鞋拎在了手里。 “那是我的鞋.....”她眨了眨眼睛,沒反應過來。 沈常西看她一眼,眼神仿佛在說--我又不是傻子,能不知道這是你的鞋? “你跑啊,怎么不跑了?!彼Z氣清清落落的,食指勾住鞋帶,好玩般晃蕩了幾下。 “?” 豫歡錯愕的望著他。 “.....你能不能把鞋還給我?”她抿了抿唇,小聲卻很倔強的朝他要自己的東西。 這鞋可是她為數不多的還沒賣掉的奢侈品了??! 他怎么能把她的鞋當玩具玩? 沈常西不應,反而從鼻息里哼出一聲嘲弄。 面前的女孩擺出金雞獨立的姿勢,沒穿鞋的腳踩在另一只腳的鞋面上,十指絞還絞一起,局促不安。 如玉般白凈的面靨漾開一層薄紅,左邊那紅更濃郁,是剛剛被她自己一巴掌打的。 “上車!” 沈常西收回視線,惱恨地撂下兩個字,拿著豫歡的鞋轉背就走。 “不上!你把鞋先還給我!”豫歡倔強的看他。 “可以,鞋我先沒收了,你就光腳跑回去吧。反正不是挺能跑?” “........” 想到豫歡跑步的樣子,沈常西笑了聲,隨即意識到自己失態了,立刻板著臉:“我再數三秒,過時不候?!?/br> “1?!?/br> “2?!?/br> 沒等數到第三下,豫歡垂著頭:“......別數了,聽就是了?!?/br> 見她主動服軟,沈常西輕抬眉尾,頗有風度的替她按開車門。 車門自動展開,不疾不徐,很是優雅。 豫歡突然覺得,這情景像極了一個華麗的籠子,歡迎著即將到來的獵物。 - 車上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潔凈,舒適,頂上的星空燈散發著柔柔的光,像無數螢火蟲,美的不可思議,就連空氣都帶著甘甜。 當然,那股腦海中揮之不去的苦烈焚香,也再次真真實實涌動在豫歡的鼻息之下。 車門關上的瞬間,車鎖落下,前后座位之間的隔板也緩緩上升。 空間變得完全封閉,插翅難飛。 她的局促感無處安放,只好垂著眼,把視線向下。 車底鋪著昂貴的手工地毯,她沾著泥土的襪子把地毯踩出了一個淺淺的灰色印子。反觀沈常西,腳下踩著一雙纖塵不染的白色運動鞋,連鞋底抬起來都比她的襪子要干凈。 她忽然緊張的把腳抬起來,怕繼續污了地毯。 她什么時候這么臟兮兮過? 沒有。 從來都沒有。就算是每個月要靠在蛋糕店打工來維持生活,她也盡量買能力承受范圍之內最好的東西。 可偏偏,所有的臟,狼狽,委屈,全部被他看到了。 顛倒的感覺如龍卷風兇猛過境。 她不是個聰明勤奮的好學生,以至于到現在還沒能徹底學會如何去對待他們天差地別的身份。 豫歡突然抬腳的動作不小,沈常西察覺到她的驚慌,唇抿成一條冷硬的線。隨后,他打開座位下方的儲物柜,拿出一雙全新的棉襪和一次性拖鞋。 這個儲物柜會放一些短途出差旅行用的物品。 “換上?!彼褨|西遞過去,話語不容商榷。 豫歡咬著唇rou,偷偷抬眼瞄了一下沈常西。 分明的輪廓在斑斕星光下更深,和他的性格一樣,深重鋒利,讓人琢磨不透。 “看什么?!鄙虺N骼渲?,兇了她一下。 “唔。沒有!”豫歡飛快別過眼,臉上燒熱一片,羞赧的不行。 接過襪子,拆了包裝,她囫圇把襪子套在腳上,本以為是男士的尺碼,結果大小剛剛好。 是女款嗎?他的車上備著女士的棉襪和拖鞋。 豫歡的雙眸一黯,吸了吸小鼻子。 “襪子和鞋都是沈常樂的?!?/br> 頭頂忽然傳來男人沉沉的低音,豫歡驀地抬頭,沒有防備的撞進那雙漆黑的鳳眸。她遲疑的看著他,雙頰紅撲撲的,像可口的野果。 沈常西喉結滾動幾下,忽然有些煩躁,“沈常樂是我姐,這些都是她的東西?!?/br> 聽到他這番不耐煩的解釋,豫歡不知怎的,低落的心情消散了,像綻開的花苞,她笑了起來:“真好,你找到了家人。還是沈家走失的小少爺?!?/br> 她的笑顏如此刺眼,沈常西冷笑:“嗯。托你的福,不僅沒死,還過的更好?!?/br> 從手邊的儲物格里拿出一根煙,點燃?;鸸鈩濋_的瞬間,點亮了那雙漆黑的眸。 見旁邊又沒聲了,沈常西不明意味的睨她一眼,食指和拇指捉著細煙,抽煙時有幾分痞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