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家屬院 第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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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海萍擺手說:“先不忙,我還有幾句話要和海森交代,先讓孩子在隔壁那院待著?!?/br> 在沈海森父女的新屋,轉悠視察了一圈,沈海萍覺得華秋吟幫著挑的家具有點小家子氣。不過轉頭一想,覺得也不急于這時就把家具全換了。 弟弟要是新娶,這院子也就不夠使了,勢必要搬新家,到時候她再仔細打點,把家具讓人從意大利全屋定制回來,也算送給弟弟和新弟媳的新婚禮物了。 轉到沈歲進的閨房時,望著侄女床頭柜上擺著的弟媳舊照,沈海萍哀哀嘆了一口,在床邊坐下。 她拿起相片兀自出神,恍惚間覺得歲月倒流回了初見向雪熒的時光。 第24章 大外甥那時候在國內有青梅竹馬的女朋友,卻也對出身江浙大族的向雪熒動了心。 向雪熒是理科系里少見的明艷美女,一雙眼睛生的尤好,眼波流轉顧盼生光。無論從樣貌、人品、學歷、出身,哪一樣來說,都是挑不出刺的。 這樣可遇不可求的高智商美女,自然聲名遠播,成為了遠近高校熱捧的香餑餑。 據沈海萍的秘書調查所知,向雪熒家境優渥,姐妹三人,向雪熒排行老二。大姐當時已經出嫁,姐夫的家族在當地勢頭不小,就是在北京城的官貴里也有近親門路。小妹還在讀高中,瞅著也是不俗,就讀的是當地最好的高中,學習成績名列前茅,估計將來也是走留學名校的路子。 沈海萍聽了秘書的匯報,還笑著打諢說,向家這三姐妹,怕不是要成為翻版的宋氏三朵金花。 沈海萍原本是替丈夫的外甥打探的。 大姑姐一家對這獨子千寵萬愛,知道她要出訪美國,早早就上門來求著她去會一會向雪熒,畢竟外甥已經和家里通氣兒,揚言要和國內的女朋友分手。 可這分手,能那么好分么? 當初大外甥上高中,也是要死要活的非得和人家小姑娘在一起,還偷嘗禁果弄大了人家女孩的肚子。這要是小門小戶倒還好收拾,可對方偏偏也是北京城里不大不小的官,親戚里頭還有z南/海的核心人物。 女孩當時也是覺著自己年紀小,才肯把孩子打下來。并且兩家為著這個,已經公開訂了婚,算是為女方正名,只等下半年女孩高三畢業,也就飛來美國一道留學。 這活本來就是燙手山芋,沈海萍是看在丈夫的面子上,才硬著頭皮應下的。 不調查還好,一調查就連沈海萍都對向雪熒這知書識禮的小姑娘心動了,更遑論大外甥這樣一個血氣方剛的年輕小伙。 這下,沈海萍可犯頭疼了。 倒是秘書在邊上提醒了一句,彼時不成器的沈海森在學校里又犯了事,已經曠課一整個星期,和同學自駕去科羅拉多探險,國內沈校長來電話,讓沈海萍幫著去收拾收拾這混賬東西。 沈海萍電光火石間,也不知道怎么,心里就生出妙計,想著向雪熒這樣家世清白又優秀的女孩,與其被大姑子一家拉進泥窩里打旋,倒不如拉她一把,肥水不流外人田,便宜了自家胞弟。 憑著沈家的門楣,配向雪熒綽綽有余,自家只有沈海森這一個男丁,又是家里老小,左右不會虧待她到哪里去,也算解了自己應付大姑子和外甥的燃眉之急。 出訪的行程大致是一個星期,自己借口要找個當地的學生作陪,私下里把向雪熒和沈海森一撮合,成不成就是他們自己的事。 到時候回國給大姑子回話,也就有了交待,便說年輕人之間的談情說愛,誰和誰瞧對眼,第三人哪還能左右得了。 她這弟弟她知道,看著是個不著調的人,但絕不是個拖泥帶水的庸貨。 單看他出國前和國內不清不楚的“女朋友”當斷則斷,就知道他是個利落人。聽說那姑娘如今終日在學校里失魂落魄,私下受人嘲笑,也是可憐。 但長痛不如短痛,這個道理誰都懂,沒的人都到國外去了,還把人家姑娘吊著一口氣咽不下去。 從這一點出發,沈海萍絕對欣賞弟弟沈海森。不像大姑姐家的那個,吃著碗里的,想著鍋里的,眼瞅著要始亂終棄。 后來,沈海森和向雪熒談起了戀愛,改邪歸正走上正途,后勁十足,不僅發奮學習,就連對待感情都死心塌地、始終如一。大學剛畢業就和向雪熒在拉斯維加斯扯了證,結了婚的小夫妻,家事落定,就更加兩個醉心學術,一口氣互幫互助攻讀到了博士。 沈海森的口碑,在親朋好友圈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從原本浪蕩不羈的紈绔敗家子,成了大家交口稱贊爭相效仿的典范。 沈海森能有現在的成就,沈海萍是無比欣慰的,畢竟這證明了當初她不俗的眼光。 逢年過節遇著大姑姐,也總會承受著大姑姐恨羨的目光。 畢竟當初是大姑姐家的兒子先看中向雪熒,不想被沈家捷足先登。 向雪熒這樣一個好女人,帶著他們沈家的兒子欣欣向榮去了,而大姑姐的兒子卻因為當初不得意,至今和兒媳婦齟齬,更是染上了花心的壞毛病,整日流連花叢,鬧得家里雞犬不寧。 可時至今日,形勢又倒轉了,得知向雪熒患了癌癥命不久矣,大姑姐便開始揚眉吐氣,時不時掛個電話對她虛情假意一番,說要介紹頂尖醫療資源給向雪熒治病,但哪回都是借著關心的幌子,實則來慶幸當初她兒子沒娶了向雪熒這個短命鬼。 還惺惺作態感嘆:自家兒媳婦再怎么不濟,跟兒子和自己這個婆婆不對付,但好歹人家如今踏踏實實的活著,還給自己添了個大胖孫子。不像某些人,生前再優秀再榮光,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沒了,昔日種種,彷如一股煙似的散去。 每每這時,沈海萍多想慪氣地諷刺一句,卻憋火的忍了下來:有這種敗家兒媳婦,終日鬧得家宅不寧,倒不如死了清凈。 一想起平時沒少給她穿小鞋添堵的大姑子,沈海萍的心口就像堵著一口氣,仿佛犯了重癥哮喘,連呼吸都不順暢起來。 低頭看了一眼相框里笑靨如花的向雪熒,連聲嘆氣。 伸手用袖口擦了擦玻璃鏡片上向雪熒年輕的臉,置氣般地說:“你呀,就差了那么兩口氣。 ” 少了點爭氣,缺了點福氣。 “你要是爭點氣,當初把歲進生成男孩,咱媽也不至于和你處成這樣的僵局。又或者你爭點氣,不害這毛病,海森倒愿意護著你一世,你也能平平安安的順遂過一世。只可惜你福薄,缺了點福氣,這么年輕就撒手去了,海森又年輕,難免會讓別的女人鉆空子。都說你這毛病是海森抽煙害得你,當初是我把你介紹給海森,權當我也虧欠你。歲進我會替你好好照料,當成自己的親閨女?!?/br> 絮絮呢喃:“你什么都好,就是書讀得太多,叫國外那些外國人的不育主義給害了。咱們女人多生幾個孩子又有什么,你非得犟著,說只生歲進這一個,把最好的都給歲進??稍蹅冞@樣的人家,別說一個,就是生七八個,都能給得起最好的。我呢,倒是想生,多生幾個孩子才能傍身,可國家政策不允許。你姐夫你也知道,位高權重,虎視眈眈的女人太多了,光念平這一個我心里不踏實,總害怕有一天,就這么個獨子也被人害了。我年紀大了,生不了,到時候我找誰說理?” 沈海萍把相框重新放床頭柜上擺好,又端端正正的調整了位置,傾訴道:“你在時,這些話我是不會和你說的。都說我對你一百分的滿意,但其實只有九十九分,少的那一分你也應該理解。你為了孩子和媽僵了這么多年,倒不是說你不懂事,而是你沒心疼海森,他夾在你們婆媳中間多難做人,這么多年落得個有家回不得。媽的脾氣吃軟不吃硬,你就是打定主意不生,媽老了,總有不在的那天,你還年輕,先哄哄她,肚子是你的,生不生還不是你自己做主?這么簡單的道理,你卻吃了年輕氣盛的虧……” 沈海萍還想繼續嘮叨幾句,不經意一轉頭,卻被門口出現的人,嚇到心口驟然停跳,雙腿發軟,一下癱軟坐在了床上。 第25章 房子是新砌不久的,沈家父女昨天剛搬進來,因此沈歲進閨房的門,只安了玻璃,沒掛上簾子。 沈海萍悠悠的透過玻璃,向門外望去,心下又是一緊。 門外站著的女人,迤邐清艷,模樣與逝去的弟媳向雪熒一般無二,不過女人身上那股流于世俗的氣質,讓沈海萍很快回過神來——這人,絕不是向雪熒。 只略微調整了眨眼的功夫,沈海萍已然恢復了昔日從容威嚴的神態。 她的失神,沈歲進落在眼里,卻有幾分扎眼。 她從大姑姑的面容上,看到的不是故人重逢的驚喜,而是帶著心懷愧疚的驚嚇。 原來這世上,除了她自己,誰也不會再真正盼著母親回來了。 就連剛剛在院外,父親碰上與mama長相極其相似的段阿姨,眼底的幽光,不是傾瀉汩汩的思念,而是存蓄猶疑的過分冷靜。 這滿院的人,看似熱鬧,卻填不滿她心里那個孤獨的窟窿。 沈歲進至此,大約也明白了,只有孩子才會不計生死,全心全意愛著父母。有時候,就連相濡以沫的枕邊人,都不那么可靠。 沈海森揉了揉閨女的發頂,問她今天在學校過得怎么樣,今天算是沈歲進插班,正式第一天上課。 他目光故意不看此時手足無措的段汁桃,怕自己的逼視會顯得太過灼熱。 沈歲進此時沒有心情,隨便敷衍的應付了幾句。 段汁桃又是她請進門,想介紹給大姑姑的,總不好把段阿姨撂在一旁,冷落了人家。 沈歲進盡力讓自己提起興致,介紹道:“這是我同桌單星回的mama,就住在隔壁?!本髲姷牟豢显俣嘟忉屢痪?。 沈海萍這才把人對上號,原來是剛剛那個小小年紀卻很有主意的小伙子mama。 沈海萍心虛的和段汁桃打了聲招呼,令段汁桃一時受寵若驚,更是連雙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段汁桃一會交叉垂放在大腿上,一會又覺得不妥,抽出手來負在身后,這樣一擺,更覺不像樣,暗自腹誹:你這手咋回事?怎么還在身后揣上了!究竟誰才是領導??? 笑呵呵的尷尬道:“您們忙,我鍋里還燉著菜,回家去看火?!?/br> 沈海萍看出她的窘迫,笑著擺手讓她去了。 段汁桃如獲大赦,心頭卻依舊急跳,儼然像是收押的犯人剛面臨了一場酷刑審問,一字一句如實招來,將功抵過方得劫后余生。 一面慶幸,一面怪道:這通身氣派,真不愧是領導。自己明明什么都沒做,什么都沒錯,在大人物面前,氣量卻不由自主先矮上半截。 沈家這對兄妹,光是拿眼睛打量她,就讓她覺得自己是被貓爪摁住的老鼠,抓肝心撓。 好在屋里的保姆送她出門時,寬慰了她幾句道:“妹子你別驚著,我們家夫人年輕時就是這種性格,瞧著冷冷的,見著生人也不多言語,其實面冷心熱,是個菩薩心腸?!?/br> 兩人跨出門檻,恰好碰上食堂送菜的人來,梅姐便也不和段汁桃多攀談了,急著去屋里擺飯。 梅姐招呼送菜的人往飯廳里去,等擺好飯菜,就去請沈家人上桌吃飯。 沈歲進眼下慪氣,神色懨懨的說沒胃口,撂了話就徑自往房間去,還把房門上了鎖。 沈海森和沈海萍,誰也不懂她為什么慪氣,只當她第一天在學校過得不如意,便也沒多過問,只讓梅姐單獨先揀了飯菜,給她留了飯。 沈海萍吃飯前,慣來要嚼一口凈嘴茶,梅姐早把茶水給她晾起來了,眼下端了半溫半熱的茶水來,有眼色的溫吞道:“今天下午華老師來過。華老師本事真大,聽說這屋里的家具都是她幫著置辦的?!?/br> 沈海森猶不自覺的大口撥飯,一覺睡到晌午,早飯沒趕上,中午又是對付著吃了一頓,到了晚飯的點,餓得心慌,對著一盤醋溜白菜都是大快朵頤。 見他沒反應,只顧著吃菜,沈海萍架不住心疼,幫著往他的碗里布菜,囑咐道:“慢點吃,吃快了傷胃?!?/br> 光是見沈海森這副醉心事業連飯都顧不上吃的模樣,沈海萍料定剛剛必定是華秋吟在扯謊。 一個男人專注事業,溫飽尚且自顧不暇,哪還有閑心去和女人風花雪月? 沈海萍想到這,不由心情熨燙幾分,連語氣都緩和起來,“吃了晚飯,你陪我上錦瀾院看看媽?!?/br> 沈海森聞言,停下筷子,問道:“媽這兩天不是天天見么?” 言下之意,并不想去那院聽老太太嘮叨。 “你在外十來年,回國的次數,十個手指頭數的過來。媽身體一向不好,現在上了年紀,大小毛病更是說來就來,如今你回來了,是該盡孝的時候了,天天見嫌多?” 說到這個,沈海萍心里便有埋怨。 父母年紀漸大,他們好歹也是姐弟兩個,可父母的身體一旦出了差池,總是第一時間撥響她的電話,而弟弟呢,身在國外,自然是指望不上的。 照顧逐漸年邁父母的重擔,便全落在了她身上。 可她畢竟不是閑人,所謂忠孝兩難全,她自己一年到頭連個休息的時候都少有,更別提在父母跟前日夜盡孝了。 老人上了年紀便和小孩一樣,有時候她在開會抽不開身,剛接起電話就把老人的電話撂下,事后老人就總犯起糊涂發脾氣,少不了牢sao她這閨女白養活了靠不住。 近些年,沈海萍也越發的愁,這人吶,越老是越離不了人。 沈海萍拿孝字壓他,沈海森自然不會過多反抗,但是提前給她打了預防針:“如果媽是請你來做思想工作,叫她也別繼續白費心思了。真聽她的話去相親,這事兒簡直離譜到搞笑,雪熒剛離世百天都不到,別說百天,半百都沒有。跟著你們瞎摻和,我還成不成人了?” “你也別急,誰一見面就和你說這些?!币娝Z氣不善,沈海萍先哄他道,“媽是老思想,有子萬事足,也是擔心你百年之后沒個后?!?/br> 沈海森冷著臉說:“怎么就沒后了,歲進不是我的孩子嗎?她不就是想抱孫子?多大的執念。多少偉人連個后都沒有,雪熒給她生了歲進,她就知足吧!她要是實在想不開,大不了讓咱爸捐精去,她再得個便宜兒子,讓新兒子給她生去?!?/br> 這人越說越沒譜,年輕時候浪子的習性到底改不了,還拿起長輩亂綱常。 沈海萍倒掄起拳頭,捶了他一下,生氣道:“凈胡說!爸都多大年紀了,你還在背后開這玩笑!再說爸可是一直支持你和雪熒的,也沒讓你倆非得生出個兒子才罷休,想不開的是媽,你拿爸開什么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