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走來到如今與李嬌姑姑的決裂，路微涼想到了給自己做總結的時候了，想想為什么會有這樣一系列的事生？為什么把自己過成了這樣？

    也許，這一切的開始是她明明已經知道李嬌姑姑是怎樣一個人卻顧及李叔而后向她伸出援手的時候，以此類推，對于李朵她也是同樣的。

    這一次問題的出現，她沒有急于打電話給顧子夜，也并沒有回家，而是找了一家暖和的咖啡店，點了一杯卡布奇諾靜靜地坐著，想著，重新剖析認識一下自己。

    如此反復地回憶著這些年，她不禁在問自己，那年如果沒有李叔將她帶回家，她就真的無法生存了嗎？又或者說會比現在差嗎？

    按現實的計算法則來說，并不會，只要她生活開銷稍微節約一點，那套房子賣的錢足以讓她過完這一生，更何況畢業了她還可以工作。

    按感情的計算法則來說，也許會，畢竟父母離開的那段時是她精神和生活崩潰的臨界點，如果那個點過了一切也只是時間的問題，沒過也許現在的她又會是另一個她，但無論結果再怎么壞，她想也壞不過現在。

    總而言之，問題的根源還是出在了她自己的身上，是她親手將自己推進絕望與掙扎的深淵，一個階段一個階段的循環，把自己活成了一個介于“懦弱” “軟弱”的集成者，明知能力不足卻而為之，就仿佛一個本就掛在懸崖邊的人還企圖救另一個墜崖的人，何其的可笑。

    所以，人常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是有道理可尋的，至少她不希望自己是那個可憐的人，也不希望未來的某天照鏡子時自己都厭惡自己。

    窗外的雪花又飄起了，順帶將思念也帶了起來，路微涼突然很想顧子夜，正因為有了他，所以她更要自救，既然已無希望，又何必總是抱有僥幸的心理來折磨自己，從今天開始為自己而活，跟上他的腳步。

    至于……那個家，她如今能做的就是盡力而為，爭取不后悔不遺憾就好。

    回到家之后，路微涼坐下來和李明聊了聊，并且撒了一個善意的謊言說是顧子夜在來接她的路上，今年去他家過年，而后提著行李出門，訂了回b市的火車票。顧子夜公寓的鑰匙她有，她打算今年一個人在b市過年，順便等開年后給顧子夜一個驚喜。

    “微涼?！?/br>
    路微涼上了出租車關上車門的那一剎那，聽到李朵的聲音，將車窗緩緩搖了下來，“怎么了？”

    情況突然來的轉變，李朵有些不信，她知道姑姑與她早上出去那會肯定生了什么，只是還沒來得及問她就要走了，“微涼，顧學長真的有來接你嗎？”

    “真的，騙你做什么?！甭肺隹聪蚶疃?，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外面冷，回去吧，開學的時候我們再見?！?/br>
    “那你照顧好自己?！?/br>
    “你也是，照顧好李叔，有事給我打電話?！?/br>
    “好?！?/br>
    車子緩緩開動，路微涼透過后視鏡望著越來越小的李朵，突然覺得解脫了一般，沒有開心，也沒有難過，有的是內心很平靜不再是悶的。

    到達b市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去了最近的一家超市，路微涼狂買了一大袋的零食，打掃完衛生后，盤著腿坐在沙上看電視，不要太開心。

    看得正起勁的地方時，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響了，看到來電顯示，她趕忙放下手里的薯片，擦了擦手又急急咽下嘴里的薯片才開口：“學長，我還以為你今天不會打電話給我呢？”

    顧子夜上樓梯往路微涼住過的房間里走，完全沒有看到樓下韓女士鄙視的眼神和嘀咕：一個大男生睡女生房間也不知道害臊。

    關上門拿過遙控器，顧子夜將房間的溫度調高了幾度，解釋道：“明天除夕，所以有點忙?！?/br>
    坐了一下午的車，實在是有些累了，路微涼干脆趴在沙上，“那現在你忙完了嗎？”

    “忙完了，正準備休息?！泵摿诵?，顧子夜躺進被窩里，將所有的燈關了，只留了一盞小夜燈，“你要睡了嗎？”

    “沒呢，正在看電視?！?/br>
    印象里她幾乎是很少看電視，看書比較多，不由地有些好奇，“什么電視劇，好看嗎？”

    “韓劇《沒關系是愛情》，聽好看的，我很喜歡里面的一句臺詞?！?/br>
    “我聽聽?！?/br>
    “我們都是第一次過自己的人生，所以會笨拙生疏，所以會覺得抱歉，所以有點小失誤也是可以的！”所以即便很糟糕也沒有關系，即便張皇失措也沒有關系，跌倒了站起來拍拍膝蓋再繼續走下去就是了。

    “嗯，我的女孩一夜之間好像長大了?！?/br>
    “是嗎？我也這么覺得?！甭肺鲞肿煲恍?，她也有這樣的感覺，用佛家修行中的一個詞可以來解釋：頓悟，一剎那間，一個瞬間，便是從束縛中解脫。

    “我很想你，你有沒有想我，嗯？”

    明明隔著很遠的距離，明明他在手機的那段，可那輕輕上揚的一個嗯卻是灼熱了路微涼的耳朵，就仿佛他的唇此刻貼在她的耳邊一樣，還真是害羞了。

    “我……也想你?！?/br>
    聽見看不見的滋味還真是不好受，要不是明天就是除夕，顧子夜還真就打算開車去見她，“除夕過完，我去找你好不好？”

    當然……好的啦，路微涼狡黠一笑，要是他知道她在b市，不知道是驚喜還是驚嚇，“好呀，不過你要保證在還沒出前就跟我說，萬一你來了，我去親戚家串門晚上不回家，那可就不好了?！?/br>
    去親戚家晚上不回家？這話還能再假一點嗎？顧子夜忍不住笑，“放心，我一定會提前一天跟你說，畢竟是第一次正式去你那邊?！?/br>
    “你還不睡嗎？”

    顧子夜靠在墻上拿手枕著頭，開了擴音，打開手機相冊看圖片，笑的她，坐著看書的她，睡著的她，越看越清醒，“突然不想睡了?！?/br>
    電視劇已經放到最精彩的時候，路微涼趕忙坐了起來，重新抱起薯片，腦子轉了轉隨便胡謅了一個理由，急著掛電話，“不行，今天你要早點休息，明天陪我守歲，我要第一個聽到學長對我說新年快樂?！?/br>
    “嗯，那么我掛了，你也早點休息?！?/br>
    “好?！?/br>
    終于掛電話了，路微涼都快急死了，趕忙拿著遙控器把沒仔細看的又倒回去重新看，長吁了一口氣后，又覺得莫名地心虛，要是顧男神知道她是因為急著追劇而掛了他電話，肯定且一定會生氣。

    第二天一早，晨跑回來的顧子夜接到物業的電話，拿過毛巾擦了擦汗，聽完物業的話，手里的動作頓住了，“什么？屋里的燈是亮的？我本人不在b市?！?/br>
    那就奇怪了，難道鬧鬼了，物業撓了撓頭，“這樣啊，那我等會去敲一下門看看，您這邊有沒有把家里鑰匙給什么人？”

    原本顏智手里是有鑰匙了，后來怕家里被他糟蹋了，所以換了新鎖，現在手里有公寓鑰匙的除了他，也只有路微涼手里有，可會是她嗎？昨晚他們才通過電話，如果她真回了b市的話，應該會跟他說的。

    可又不排除這個可能，他還是想要確定一下，“能麻煩現在去幫忙看一下，可能是我女朋友?！?/br>
    反正都已經出來了，原本準備去吃早飯的物業聽顧子夜這么一說又繞著剛才的路往回走，“顧先生，我這就過去，如果看到的是路小姐的話，我會再給您去電話?！?/br>
    “非常感謝?！?/br>
    見顧子夜就那么站在樓梯上不上也不下的，韓蕓湊近問：“怎么了？這大過年雖然說你媳婦沒能陪你，可好歹你媽我和你爸都在陪你過年了，至于這么失魂落魄樣嗎？人家都說娶了媳婦才忘了娘，你這還沒娶媳婦呢，就把我這個娘給忘了?！?/br>
    “……”顧子夜沒搭理，往樓上走。

    還不搭理人了，韓蕓雙手叉腰，“嘿，我說你個臭小子，活該你娶不到媳婦?！?/br>
    顧爸爸站在廚房的窗戶前，一臉的頭疼，這日子什么時候才能清靜幾天啊。

    洗完澡換好衣服出來，顧子夜便又接到了物業的電話，“是她嗎？”

    “顧先生，是路小姐，我去按門鈴的時候，她剛好從菜市場回來?！?/br>
    “謝謝?！?/br>
    她真的回b市了，可為什么不跟他說？

    “應該的?！?/br>
    掛掉電話，顧子夜打開衣櫥將衣服往床上扔，而后去了隔壁的儲物間將行李箱放在了凳子上，開始整理衣服打算回b市。

    顧輝路過顧子夜房間門口，見他門也沒關，正在收拾行李，抬手在門上敲了敲，而后走了進來，“怎么了你這是？”

    顧子夜頭也每抬，邊收拾東西邊道：“物業來電話說微涼回了b市，我得趕回去?！?/br>
    “她怎么回b市了？是不是生了什么？”

    這大過年的，一個女孩子一個人孤身待在b市，若不是生了什么，也沒有其他的理由可以解釋了，顧輝不免有些擔心。

    這也正是顧子夜擔心的，她電話里一句話一點情緒也不曾透露過，要不是今天物業來電話，估計這會他也還被蒙在鼓里，“我也不知道，她沒跟我說?！?/br>
    顧輝一聽這話，就更擔心了，上前幫著顧子夜整理衣服，“那你趕緊收拾別再耽擱了?！?/br>
    父親的如此行為，讓顧子夜心里微暖，曾經的那些隔閡也在漸漸地小退，抱歉道：“今年就不能陪你們過除夕了?！?/br>
    這個，顧輝倒不是很在意，“除夕年年都可以過，不差這一年，總不能微涼一個人過除夕，就是你舍得我也不舍得?！?/br>
    那么好的一個孩子，承受了不該承受的太多了，現在他能給她的也只有自己的兒子，用他去彌補她。

    “那我先走了，等會你跟我媽說一下?！?/br>
    “去吧，路上開車慢點?！?/br>
    見顧子夜提著行李箱下來，韓蕓蒙圈了，這大過年的父子倆難道又杠上了？可沒聽到爭吵或者摔東西的聲音啊。

    直到車子動的聲音傳來，韓蕓追了出來，回頭看顧輝，納悶，“大過年的，你們父子倆又怎么了？”

    “我們沒怎么，是微涼那孩子，也不知道生了什么，一個人在b市，也沒跟子夜說，還是剛剛物業來電話知道的?！?/br>
    “微涼一個人在b市？”

    這……韓蕓看向顧子夜車子消失的地方，雙手緊握在一起反復摩挲著，眉頭緊皺著，擔心絲毫遮掩不了。

    b市這邊，路微涼在準備晚上的食材，雖然說是一個人的除夕，但她也不打算對付著過，該買的葷素一樣也不少，算了一下加起來也差不多六個菜，到時候可以邊看韓劇邊守歲，然后等顧子夜的電話，一切都很完美。

    因為有一個鹵豬蹄，做起來耗費時間長，所以她從下午就開始處理，先是放姜蒜黃酒和豬蹄一起燒開水去腥，而后才開始放各種料用鍋慢慢燉。

    在路微涼準備處理活蝦的時候，突然間門鈴響了，她猜想大概又是物業來了檢查什么的，打開水龍頭沖了沖手，也還沒來得及擦就往門口去。

    可……待開門見門口站的是提著行李箱的顧子夜時，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拿手臂擦了擦眼，見真的是他，瞧著他眼神不敢躲也不敢退，只能咧嘴一笑。

    虧她還能這么沒心沒肺的笑，顧子夜覺得總有一天他不是被她氣死的就是為她急死的，而后面無表情提著行李進門，換完鞋，看也不看她一眼往自己房間里去。

    路微涼摸了摸鼻子，怎么辦，男神氣大了，不理人了。

    可……待開門見門口站的是提著行李箱的顧子夜時，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拿手臂擦了擦眼，見真的是他，瞧著他眼神不敢躲也不敢退，只能咧嘴一笑。

    虧她還能這么沒心沒肺的笑，顧子夜覺得總有一天他不是被她氣死的就是為她急死的，而后面無表情提著行李進門，換完鞋，看也不看她一眼往自己房間里去。

    路微涼摸了摸鼻子，怎么辦，男神氣大了，不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