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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可以踹他入地獄,唯獨夏未至不可以。 她的原則簡單,真心相待,必然報以真心,真心錯付,定然也要兩不相欠。 她只能必須要拉葉霖一把。 所以,我笑著說,葉霖,今天是我們認識的第一天。 他一怔,靜靜看我,將我抱住,埋在我的脖頸間,良久,金屬質感的聲音輕柔著,好,今天是我們認識的第一天。 生日那日,葉霖提前下班回來,吃了飯,我提議去讀書時候的大學走走,葉霖應下,并且告訴保鏢不要跟得太近。 我們從教學樓、實驗樓那邊的門進入,最后到了cao場。 夜晚燈光明亮,人聲鼎沸,有歌聲傳來,我想起來這是卡上了校園歌手大賽,以前還是小打小鬧,沒想到如今已經像極了追星現場,甚至有專門的粉絲團。 那一張張青春臉龐洋溢著永遠不會老去的笑容,肆意歡呼吶喊。 來如此氣氛,總是會讓人有些活力。 臺上的男孩唱的是血腥愛情故事,高音飆得很高,引得下面一陣驚呼。 葉霖說確實唱得不錯。 我并不通音律,既然搞藝術的人說不錯,自然也是不錯,而那孩子長得不錯,如果發展得當,當可以進入娛樂圈,就像那個時候的龍驍。 意外的是,評委中正有龍驍。 作為曾經的冠軍學長,作為如今頗有才華的音樂達人。 他依然是站在光芒萬丈之中的龍驍,有人為他注目,有人為他尖叫,而那是我曾經喜歡的人,如此值得驕傲。 不去打個招呼?葉霖故作大方。 我搖了搖頭,現在打招呼人家也沒空。 年輕人的熱鬧到底是老人家受不了的,不過我想要那穿著白熊衣服人發的比賽紀念品,便是跑過去排隊掃碼。 然而那人并不若白熊那樣暖,告訴我這個jiejie不能做學生認證的話不可以掃碼。 有些挫敗轉身,便聽得聲音道,這是我朋友,方便送一個么? 抬頭,正是龍驍。 不知他何時看了我,也不知何時到了面前。 大個子依然叫人有些壓迫感,提出的要求很輕松地就被答應。 喜歡哪個? 我回了神,指了指那個標著年份的話筒掛件,與多年前的那個掛件相似。 他取下,放我手心,提醒邊角容易劃到手,不要掛到鑰匙上。 我與他道謝,轉身之時,只覺得一切如此熟悉。 未至。他叫住我的名字。 我回頭,那個大個子青年,站在燈光之中,不似前些日子的頹喪,張揚的眉眼如同初見那般,依然攝人心魂,如墨黑瞳帶著脆弱的笑意,深情而又復雜。 只一眼,似乎就要將一個人牢牢記下。 他問我,最近還好么? 挺好的,我笑著揮揮手,道,再見啊,龍驍。 再見,未至。他一直看我。 再見吧,愿你可記住這張臉,愿我可記住你的眼。 下輩子啊,我們都不要再遇到彼此了。 轉身,葉霖站在一片昏暗之中,向我伸出了手。 猶豫片刻,我握住了那只手,一同離開。 走過cao場,走過看臺,龍驍還在原地站在,最后成為一個黑點。 只要時間夠長,我們都會成為彼此記憶中的背景點,對龍驍如此,對葉霖也是如此。 生日一結束,我抓緊時間去醫院報到。 戈醫生依然是喜歡黑著臉出現在病房,像極了白無常,偏偏身后還有同樣幾個白袍。 化療醒來,迷迷糊糊之間,總覺得這群人像極了地獄使者。 如此被嚇到兩次,我也是郁悶,稱若是有投訴系統,定然要給個差評。 他不以為意,涼著張格式化的臉,自顧自拿著一堆檢查報告說著話,而后面的幾位白袍醫生則是刷刷記下,像極了最招老師喜歡的優等生們。 敢情我還成了教學對象。 然戈醫生表示這次的新藥和治療方式難得,自然要更多造福他人。 那些白袍醫生出去,戈醫生才收起報告,頗為嚴肅。 一張臉像極了判官。 情況很不好。 看來最近嘚瑟過度,死神看我不順眼了。 他沒有笑,只是表情微妙。 夏小姐,壓抑情緒并不有利于治療。 他還是喜歡叫我夏小姐,卻也是我覺得最輕松的叫法。 原來這也看得出,我不由得感嘆他簡直是心理醫生。 只是戈醫生并沒有被打岔,表情太過認真,搞得我也不得不嚴肅起來,情況這么差么? 癌細胞本來就是變異的物種,很多時候會發生意想不到的情況,是比較常見的情況。 他都能給出如此專業的安慰,可見情況當真不好,不過見他眉頭緊蹙,搞得我都不好意思唉聲嘆氣,甚至還要出言寬慰。 放心,戈醫生,我都平白偷了半年時光,可見您的醫術著實高明,沒人會責備您的。 我們在聊你的問題,醫生兇起來像極了教導主任,夏小姐,你太過隱忍,總是在進行情緒的過度內部消化,只會讓你的精神狀態更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