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我只有一個jiejie,常年身在國外,如今也不親近。說罷便是攤攤手,一臉無奈,若是真到那一步,便是當我路邊送過來的病患處理就好,生死由天。 他沒有說話,將住院單給我,說著后面安排。 和當初講的那些原理一樣,每一句叫人聽懂的。 而我只關心兩個問題,多少錢,需要多長時間。 你的求生欲很低,這對治療不好。戈醫生一雙清冷的眸子,頗有幾分擔憂。 那是醫生最常有的,就跟老師看到學生不好好學習那樣。 而戈醫生還說一句老師最愛說的,只要你好好配合治療,希望還是很大的。 人這輩子,最容易聽的就是醫生和老師的話了。 出來之時,妻子已經不再哭,只是小聲抽泣,抱著男人的腿,一遍一遍說著我不能沒有你。 原來得癌癥的是那個男人。 一時間也不知道該羨慕誰了。 如果有人知道我要死了還抱著我的大腿哭,我一定將遺產都給他。 按照戈醫生的精神指示,我在接受治療時候給自己買了水果,買了花。 花是紅玫瑰,開花周期剛好是一個理療器。 為了所謂的精神需求,從書柜里隨手取了本落灰的書。 打開扉頁,看到那句至未央,才恍然想起這本書是未央的。 扉頁的文字大氣有力而又收得干凈利落,像極了那人的張揚飛眉。 他是龍驍,一生最愛的人是夏未央。 他對夏未央求而不得,退而求其次,選擇了夏未至。 我與他從高中相識,再到大學在一起,林林總總,有哭有笑,如此深的羈絆,終究敵不過那一寸白月光。 畢業那年,他默不作聲,而又毅然決然地選擇了有夏未央的城市。 他們的學校離得很近,朋友圈都慢慢交集,而他想做的事情,不過是遠遠看上夏未央一眼。 舔狗最終一無所有,說的是他,也是我。 化療的時光百無聊賴,可惜我如今也并非愛看書之人,隨便翻了翻新月集,便是放下,開始翻看歐洲旅行路線。 我還有太多想去看看的地方,并不愿意最后一點時間花在這里。 未至! 叫我名字還能這么高興的人當真不多,側臉看過去,卻是一張在記憶中模糊而又熟悉的臉龍澤,龍驍他叔。 我更愛叫他龍王爺。 有時候我能理解為什么龍驍可以把我當做夏未央來滿足空虛,甚至理解那白月光的影響,就像看到這張臉我也會恍惚一般。 我曾經愛慘了這張驚艷過時光的臉。 能再見到你真是太好了,時光似乎沒有在這個男人身上留下痕跡,與三年前依然像極,未至,你是生病了么? 那雙如墨黑瞳中滿是擔憂,這里是癌癥看護病房,躺在這里的大都是各種奇奇怪怪部位得了癌癥的人。 我被檢查長了個小瘤子,正在接受治療。 惡性? 好了就不是惡性。 未至,你還是這么有趣。他幫我身后墊了枕頭,甚至自顧自削了水果,看樣子是想長待,還說起了為什么會來這里。 其實我一點不好奇,只想他快點離開,也怕他對不該說的人亂說。 父親如今時日無多,今日剛剛轉到這邊的病房,現在有故交來拜訪,我便下來散散心,沒想到遇到了你。 跑這里散心?!也太無良了!我瞪他,走走走,可別說我認識你! 那你要出去散心么? 你不會想帶我去太平間吧!我擺出驚恐模樣。 未至,我們就是出去走走,現在玉蘭花開了,很漂亮。 龍澤并不是很能玩得開的人,這個男人總是一本正經。 其實我對外面并無興趣,猶豫之間,唇上一涼,便是清香,原來是他將切薄的蘋果片放在我的唇上。 未至,你的唇都起皮了,需要潤潤。 過幾天出去做個唇膜就好。我想把蘋果吃下,奈何這兩天化療,導致腸胃進了食物就想吐,只能靠著營養液度日。 連呼吸都是藥水的頹喪味。 這么一想,果然還是應該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正如龍澤所說,玉蘭花開得很美。 冰清玉潔,如雪蓮,如白色火焰,在藍天暖陽下燃燒著絢爛的生命。 我其實不是很喜歡不結果的花樹,總覺得華而不實。 就像我現在的生命,什么結果都沒有留下。 你眼中,可不是人不能吃的,用的,都沒有意義了?他眼底含笑,為我蓋好膝蓋上的小毯子,未至,存在即為合理,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這些花樹也在做對這個自然產生著作用。 我默然,著實也是如此,美麗光是欣賞就是一種價值,更何況這些美麗的植物還在努力活著,繁衍著一代又一代的生命呢? 每一代,活得都會比我久。 良人 龍澤推著我在醫院的小公園轉悠,這里臨近大學,來來往往人多,老人孩子的歡笑聲不斷,很是有人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