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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接著問:“如果給你一個機會,可以讓所有人都仰望你的存在,不敢輕易殺你,你愿意嗎?” 聲音很遙遠的感覺,很空靈,但她分不清這是誰的聲音,甚至不知道說話的人是男是女。神魂只是恍惚一下,這些問題就被過濾掉了一樣,很難再去想清楚。 這次她怔愣著沉默片刻,好似跟著那話的內容在想象那個場景。 她答:“我可以自己達到那個地位,也必將達到那個地位?!?/br> 她的目的不就是這樣的嗎,努力修煉,讓自己成為別人仰望的對象,即便是覬覦,也不敢輕易下手。 “那么你有不喜之人嗎?有想掌控之人嗎?有想發號施令命令弟子聽你話的時候嗎?” “有?!?/br> 大宗門里容易出現弟子學藝不精還偷懶的情況,也存在那種不想苦修一心只想接受他人奉承的情況。 遇到這種情況,以她的性格,往往沒什么耐心“勸人迷途知返”,只想著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他們都摁著撞一回南墻,然后讓他們統一按照宗門規矩來教育,懲罰加重,就總有人會聽話的。 這大概就算想要發號施令?至于不喜之人,目前不過一個林師妹,但她已經可以預見到,以后肯定還會遇見更多不喜之人,修仙之人形形色色,總不會是千篇一律的好人。 那聲音又接著問:“那么在剛剛看見過的事物中,如果你成為了那只巨獸,那些恐懼于你的天賦之人,你不喜之人,你想控制之人,都變成了巨獸掌下的螞蟻,你待如何?” 卿云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螞蟻也有存在的意義,既成巨獸,為何要如此關注螞蟻之事?” “萬一他們想合伙推翻你呢?要知道,螞蟻也是不容小覷的存在。蛇可吞象,螞蟻自然也有可能推翻巨獸。你為巨獸,不會懼怕嗎?” 卿云:“若巨獸總是懼怕螞蟻的起義,也會懼怕其他微小生物的起義,如此,豈不是要一直活在懼怕中?我不會這樣?!?/br> “懼怕也許也沒什么。螞蟻如此微不足道,巨獸的腳掌就足以踩死他們。即便不踩死,抬抬手也能威懾他們?!?/br> 這就帶上了引導的意味了,話里話外引導著她去想象巨獸是如何踩死那些微不足道的螞蟻的景象,甚至語氣仿佛還有點激動?好似已經代入了自己,已經成為那可以掌控螞蟻生死的龐然大物,那些不喜歡的,不贊同的,或許還有威脅性很大的人,都被她一一踩死了。 卿云努力集中精力,想要看清周圍,看清面前這個說話的人??墒菦]辦法,這道聲音仿佛無處不在,又仿佛根本不存在,她看不到,摸不到,感受不到。 都快要分不清,這聲音到底是從遠處傳來,還是從自己身體里傳來的。 “成為巨獸就足以威懾螞蟻,何需去想如此多的顧慮?螞蟻是否能推翻巨獸尚未可知,巨獸卻因為僅僅一個萬一,就如此任意cao控螞蟻的生死,總予人狹隘之意。修仙之人踏上這條路,就總要面對這樣的螞蟻,總不可能時時刻刻都深陷這種懼怕之中,那是無意義的擔心?!?/br> 這次那道聲音沉寂了良久,過了不知道多少時刻,才又輕飄飄地詢問: “那么問題又回到了最開始。你怕死嗎?成為巨獸而不懼怕螞蟻的推翻,卻說自己怕死,豈非前后矛盾?年輕人,要認清自己的內心,說實話?!?/br> 是個老者的聲音?她仿佛有了更多的感知。 她聽見自己回答道:“巨獸懼怕死亡,但不會因為懼怕死亡而深陷對螞蟻的恐懼。我可以戰死在與其他巨獸的撕咬中,戰死在與螞蟻的較勁中,但絕不會死在自己內心的恐懼之中。還是那句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br> ———— 這段對話很有深意滴~ ------------ 第六十一章 劫云已過,天放異景 回答了那番話后,那道聲音又是很久都沒有說話。 或許是一瞬間,也或者是很久之后,那聲音開始飄遠。 “如果有一天你成為了新的巨獸,或者遇到了已經成為巨獸的人,記住你今天這番話?!?/br> “他”好像要離開了,卿云在寂靜中挽留,不深不淺地詢問了一個問題。 “這是我的心魔劫嗎?” “不。是因果?!?/br> 最后幾個字落下,那聲音如同被風吹散的云霧般消失不見,仿佛從不曾出現。 這個不知大小深淺的地方只剩下她一個人,隨后她又“原路折返”了。神魂重新飄蕩起來,掠過山川,雪原,郁郁蔥蔥的森林,沉進日夜流淌的河水,與輕盈游動的魚同行,與狂風驟雨下的枯黃樹葉為伴,游歷過這鏡元洲上的春夏秋冬。 最后回到了自己的軀體里,輕盈的神魂瞬間肩負了過重的重量,壓得她跪倒在地,刺骨的劇痛猛地襲來。 眼前只有黑白影像,痛苦讓她忍不住嘶聲尖叫,但發不出聲音,甚至頭顱都好似抬不起來了,只能倒在地上,“注視”著頃刻間就要落在自己身上的第九道雷。 這道雷不同于之前的劫雷,如果說之前八道劫雷像是雷霆鎖鏈,那么這第九道劫雷,就像被纏上了鎖鏈的山體,被一個憤怒的巨人倒拔起來然后狠狠地擲出,勢要貫穿那渡劫之人。 她會死在這道劫雷一下,她想??墒菦]辦法,她甚至都沒辦法挪動,沒辦法調動靈力勉強抵擋一下,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道雷越來越近,最后吞噬了她的意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