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每天都病怏怏 第72節
鐘慕期想親吻她,但是身上臟,時機也不對,他看了眼跟來的侍女,低聲道:“那表哥先回去了?晚點再去找阿嬋?!?/br> 李輕嬋聽他聲音曖昧,咬著唇不答話,只瞟了他一眼。 “阿嬋的眼睛像泉眼一樣,哭得時候眼淚流不完,不哭的時候也晃著水波?!辩娔狡诮柚酒鹕淼膭幼髟谒呎f道,然后轉過身,大步往里走去了。 李輕嬋抿著唇,揪了揪探入廊下的常青藤枝,嘟囔道:“說什么怪話呢?” 雖然方才被鐘慕期身上的血嚇了一跳,但總體上李輕嬋還是很高興的,去找了平陽公主。 在平陽公主那邊知道了鐘慕期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是畫舫宴席上,舞姬中混入了刺客,混亂中有人受了傷,這才讓鐘慕期身上沾了血。 “……是沖著幾位皇子去的……”管事太監道,“羽林軍已將畫舫圍住,閑雜人等一率被拿下了……” 平陽公主聽到這就懶得聽了,道:“多半又是他們兄弟互相栽臟,既與咱們府中無關,且不理會,這大年節的,讓他們自己鬧去吧?!?/br> “阿嬋,去把正廳前的燈籠掛上?!?/br> 李輕嬋正想著管事太監說的事,冷不防被平陽公主喊了一聲,疑惑地“???”了一聲。 “快去?!逼疥柟髭s她。 被侍女擁著去了外面,李輕嬋才知道京中有個習俗,每戶正廳下的燈籠都得讓府中最小的那個來掛。 “那要是小娃娃呢?”李輕嬋好奇問。 侍女笑道:“那得看是多大的小娃娃了,五六歲的都是被大人抱著坐在肩頭掛的,再小的就沒辦法了?!?/br> 正廳屋頂很高,檐下架了個梯子,李輕嬋試探著踩上去一階,感覺牢固得很,晃都沒晃一下。 她沒爬過那么高的地方,有點兒害怕,但是這事兒她沒做過,又覺得新奇。 她想上但是心中懼怕,或仰頭望著屋檐,或低頭看著腳下梯子,猶猶豫豫不敢再上一階。 廳中的平陽公主偷偷往外瞧著,將她畏縮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哼笑道:“膽子小得很?!?/br> “爬那么高,誰家姑娘能不怕啊?!毙拦霉脦椭钶p嬋說好話,“要不還是等會兒讓世子來掛吧?” 平陽公主偏不許,高聲催道:“快點,府里可就剩這一盞燈籠沒掛了?!?/br> 李輕嬋聽見了,回了她一聲。 確實是她在府門口送馮夢皎耽誤了時間,她在心里數了數一共幾層梯子,安慰自己也不是很高。 侍女出主意道:“小姐待會兒閉著眼,別往下面看就不怕了?!?/br> 李輕嬋點點頭,扶穩了梯子側邊,慢吞吞往上爬去。 上去之前她覺得害怕,可真上去了,梯子丁點兒也不搖晃,居高臨下能遠看到隔壁小院里的花,讓她覺得有趣。 她低頭往下看,接了侍女遞過來的燈籠,一手扶著梯子,一手高高抬起,將燈籠穩穩地掛了上去。 然后又四處張望,看見了換了身干凈衣裳正往這邊走來的鐘慕期,朝他招手,笑著喊道:“表哥!” 侍女們怕她摔了,忙催她下來。 鐘慕期快步走到近前時,李輕嬋還差兩層梯子就落到地面,他伸手來扶,李輕嬋卻直接跳了下來。 被照得流光溢彩的裙擺打了個好看的轉,微微揚起擦過了鐘慕期衣擺,一錯而過。 “掛好了,我一點兒也沒怕?!崩钶p嬋腆著臉道。 鐘慕期剛伸出去的手默默背回身后,神色淡淡道:“厲害?!?/br> 他看著李輕嬋提著裙擺歡快地跑進廳內,去找平陽公主說這事,身后的手握成了拳。 剛才遠遠看見李輕嬋踩著梯子站得高高的,他心里就覺得不舒服,為什么不等他?難道梯子能比他還要穩? 他疾步走來想借口梯子不穩將人抱下,到了跟前,接了個空,唯有衣擺被淺淺擦了一下,如隔靴搔癢,刺得他心頭難耐。 而此時李輕嬋去找了平陽公主,晚膳過后,要守歲一整夜,之后都在平陽公主眼皮子低下,他再沒機會碰李輕嬋。 等他有機會將人抱住盡情揉捏,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了。 鐘慕期立在廳前看檐下掛著的燈籠,回憶著今日的種種不順,覺得都是自打在府門口碰見了馮夢皎之后開始的。 第80章 甜酒 晚膳后, 平陽公主依著軟枕,花廳內暖融融,左手邊是她那不愛說話的兒子,右手邊半開的窗外傳來姑娘家清脆的笑聲, 是李輕嬋與侍女在外面玩鬧。 她往年守歲要么是在宮中, 要么是在侯府, 兩邊人都多, 吵吵鬧鬧不得安寧,頭一回這么清凈, 有點不大習慣。 但這景象又讓她想起多年前,那時的平凡日子里時常如此,他兒子在一旁安靜溫習功課,皮實的小姑娘在外面嘻嘻哈哈玩鬧。 直到外面的笑聲變成嘈雜的驚呼聲,平陽公主回神, “怎么了?” 欣姑姑去窗邊看了看,回道:“鞠球打到了個燈籠,燒了起來,不過沒傷著人, 正是新年里頭紅紅火火?!?/br> 平陽公主因為最后這句笑了下, 抿了口手邊的清酒,看向正翻著書的鐘慕期。 她這兒子小時候還很端正, 后來不知道怎么的就長歪了點, 前幾年去了西面領兵打仗, 兩年后回來話是更少了,嘴巴緊, 會藏事, 他要是不說, 誰也不知道他心里有什么想法。 平陽公主看了會兒,將手中酒盞放下,道:“府里還是有個女孩兒熱鬧些?!?/br> 窗外燃了的燈籠大約是已被收起,重新響起笑鬧聲,鐘慕期聽了聽,沒出聲。 “到底是別人家的姑娘,早晚都是要回家去的?!逼疥柟魅粲兴傅?,“咱們府上什么時候才能有個自己家的姑娘?” 沒有回聲,聽了會兒,她繼續道:“前日我去宮中,你皇祖母和你舅舅又跟我提了你的婚事,比你小的趙曇都已娶了妻了,就你沒一點兒動靜,真是急死人。早知今日,還不如當初趁你還小的時候……” 她說著,目光轉動,仔細注意著鐘慕期的神色,“……給你綁個娃娃親……” 她不確信鐘慕期還記不記得小時候那口頭上的親事,若記得,又會不會把它當真。 畢竟自打再見了李輕嬋,他雖時常帶李輕嬋出去看病,但除卻李輕昏迷時嫌少有親近的舉動,其余時候也從不多看李輕嬋。 這種照顧,不像是對待意中人,更像是對meimei。 鐘慕期放下了手中書,平靜地看過來,道:“你綁的做不了數?!?/br> 平陽公主的臉色驟然變得難看起來。 當初她念叨這婚事只是在口頭上說著,兩個孩子都還小,馮嫻聽了一直在笑,但根本就沒有當真。 后來平陽公主拿了李輕嬋的生辰八字要去宮中找皇帝將這門親事坐實,馮嫻才驚悟她是認真的,焦急阻攔了她。 先說攀不起,再說不想兩個孩子被束縛住,不想他們多年后若無情誼互相怨憎,最后才道:“高門顯貴,我女……我女受不得?!?/br> 那時候平陽公主還住在譽恩侯府,府中鶯鶯燕燕眾多,那些明爭暗斗雖沒有明晃晃鬧到平陽公主跟前,但她多少也是知道些的。 馮嫻不敢應下這門親事,是怕鐘慕期長大后后宅也是那般復雜,他身份高,若是當真如此,就苦了李輕嬋。 馮嫻又說:“婚事之事非兒戲,且關系著姑娘家的后半生,我想阿嬋長大后自己選?!?/br> 平陽公主何等高傲一人,為馮嫻請封郡主被拒,讓她入宮為妃被拒,如今她念了近三年的娃娃親再次被拒,顏面掃地,徹底與馮嫻翻了臉,兩家再無來往。 后來便是李佲致出事,平陽公主沒等來馮嫻上門求助,等來了他們一家離京的消息。 鐘慕期這句話像是在說平陽公主綁的親事他不會接受,又像是在說她綁的親事根本沒有被馮嫻認可,直戳平陽公主心窩子,讓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燃著的燭火徹夜不準備熄滅,將廳中照得亮堂堂,可氣氛卻若冰封的河面。 李輕嬋體力差,跟侍女在外面鬧了一會兒就冒了汗,臉色紅潤地小跑進屋,喘著氣坐在了平陽公主身側。 欣姑姑忙倒了溫水給她,李輕嬋飲下,平復了下呼吸,笑彎著眼問:“姨母和表哥偷偷說什么呢?怎么我一來就不說了?” “你小姑娘家懂什么?”平陽公主不想說話。 李輕嬋心情好,又笑著說:“你都不告訴我,我怎么懂得?” 平陽公主看著她鬢邊被汗濕了的碎發,讓侍女給她拿帕子擦了擦,才道:“在說今日這清酒混濁,沒什么喝頭,可要嘗嘗?” 李輕嬋一聽是酒連忙搖頭拒絕,“不要,酒又不是什么好東西,姨母少喝些?!?/br> 她朝鐘慕期那看一眼,見他手邊放著的也是酒,道:“表哥也是?!?/br> “阿嬋沒喝過酒?”鐘慕期狀似隨口一問。 李輕嬋確實沒喝過,老實承認了,道:“這東西喝多了亂人心,不好的?!?/br> 她也不想老是提這東西,轉而跟平陽公主道:“明日姨母去宮中,那我可以去找夢皎嗎?” “今日得守一整夜,明日你還能有精力嗎?”平陽公主沒好氣地給她做了決定,“在府里歇著,初三再去,那日我跟你表哥都有事,你自己去,多帶點人?!?/br> 初三也沒幾日了,李輕嬋高興點頭。 一個屋里就她心情最好,時不時捏個干果茶點吃吃,再說說這個問問那個,后來撐不住睡意靠著平陽公主小睡了會兒,到寅時才醒了過來。 平陽公主被她靠得肩膀發酸,起身去外面走動了幾步。 而李輕嬋睡得雙頰酡紅,迷迷糊糊拍了拍臉想讓自己清醒,朦朧中不小心碰到了矮桌上的瓜果盤,落地聲響起,可算是讓她徹底清醒過來了。 怕碎片扎著了她,李輕嬋被侍女推得遠遠的,正好在鐘慕期那邊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低著頭沒往鐘慕期身上看,卻聽見他那邊傳來窸窣的聲音,似乎也是站起了身。 就眨了幾下眼的功夫,李輕嬋跟前一暗,聽見了鐘慕期說話。 他用刻意壓著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道:“酒還是要喝一兩口的,不然成親那日喝不得合巹酒,可怎么辦?” 李輕嬋的臉唰的紅透了。 鐘慕期只是在李輕嬋身邊微一停頓,屋內的侍女們還念著“碎碎平安”在清掃碎瓷片,沒人注意到他兩人這點兒動作。 他走到門口又招了別的侍女吩咐了幾句,李輕嬋只顧著臉紅了,沒仔細聽。 沒一會兒,平陽公主回來了,恰好侍女送上了新的果酒。 平陽公主看見了,道:“我倒是忘了這從宮里帶來的甜果酒了,阿嬋可要嘗嘗?沒什么酒勁兒,小姑娘也是喝得了的?!?/br> 她當李輕嬋臉上的紅還是方才睡出來的,挑了酒味最淺的一種,倒了小半盞遞給她。 李輕嬋接過了,聞著淡淡的清甜味道,想著應當是很好喝的,可她總覺得鐘慕期正盯著她看,心中羞澀,握著手中杯盞遲遲未送進口中。 平陽公主自己也倒了一盞,喝完了見她還沒動靜,道:“不想喝就放下,到底是酒,確實不是什么好東西?!?/br> 李輕嬋藏在裙擺下的腳尖往上勾著,飛速抬頭看了鐘慕期一眼,見他還飲著方才那壺酒,根本沒往這邊看。 她扭開臉,用極小的聲音道:“喝的……” 李輕嬋把杯盞遞近嘴邊,先是輕輕抿了一口,確認沒多大酒味,還甜滋滋的,這才繼續飲下。 那小半盞,兩口就喝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