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差渡山風 第7節
如果本來不相識他不會有妄想,否則一點點關聯都會讓他產生他們也許能更近一步的錯覺。 錯覺基礎上的希望,本質是絕望。 所以他主動斬斷。 但有時候理智是干不過生理情緒上的沖動的,比如剛剛選位置的時候,他不該讓她離他那么近。 “看什么?”楊奇一坐回來就問。 步西岸收回目光,心里嘆了口氣。 太不該了。 沒一會兒,關渠進班,高卞做事周全,早在大家坐定就寫好了新座位表,關渠大致看了一眼,坐下說:“座次表就貼桌子上了,你們誰想看放學來看,哦,對了,咱們班走的有當官的沒?” “有,語文課代表?!?/br> 關渠:“新來的有做過語文課代表的沒?” 沒人說話。 關渠低頭看表,“郁溫?就你吧,名字挺合適?!?/br> 郁溫:“……好的?!?/br> 關渠笑:“站起來讓大家認識認識?!?/br> 郁溫只能站起來。 這次新進來的幾個人里,郁溫屬于顏值最高的,這班里也有郁溫初中同學,有人早在剛看見她的時候就開始小聲議論她的家境,其他人好奇,蠢蠢欲動,但又不便直接盯著看,便忍著。 這會兒好了,正大光明地打量。 郁溫被盯得有點不好意思,耳朵都紅了。 關渠這才擺手讓她坐下,還開玩笑道:“你看看你們一個個?!焙竺娴脑挷谎远?。 班里有膽子大的男生已經笑開了。 關渠:“別給我笑啊,你們現在也不小了,腦子里想的什么咱們都知道,我先說好,想談戀愛,可以,給我藏好了,藏不好就把成績給我穩住了,倆都不行就收拾東西滾蛋?!?/br> “嗯嗯嗯嗯,知道了知道了?!贝蠹曳笱軕?,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聽這話了。 “關老師還挺開明的哈?!狈艑W后,向芹跑來找郁溫一起回去。 郁溫故意反問:“方便你了?” 向芹顯然沒反應過來,“方便我什么?” 郁溫在心里默默替周武鳴發愁,然后說:“沒事,走吧?!?/br> 他們四個人放學還是一塊,快走到學校門口郁溫才想起來自己手提袋里剩的還有幾個小蛋糕,忘記拿了。 她讓向芹他們先走,又跑去跟接她的司機張叔說一聲,然后折返回班。 往回走的時候人/流已經不擁擠了,郁溫不知道新班級大家都什么習慣,怕已經鎖門就一路走得很快。 幸好高卞還在。 不止他,還有很多人,可能是住校的。 高卞這會兒在楊奇位子上,他沒坐,單膝跪在凳子上,身子前傾,桌子上擺著一張試卷,正偏頭跟步西岸說什么。 步西岸還是那副懶散模樣,他側坐著,一手握拳抵太陽xue,目光落在試卷上,時不時輕點一下頭,像在認可高卞什么說法。 郁溫有點意外,主要是高卞和步西岸看著實在太像兩個世界的人。 她想著,走進教室,剛落第一步,步西岸忽然抬起眼,他本來就是側著坐的,郁溫又是從后門進的,幾乎沒有任何阻礙的,步西岸一眼就看到了郁溫。 郁溫一頓。 高卞也扭頭看過來,高卞氣場比步西岸溫和很多,他主動問:“怎么回來了?” “有東西忘拿了?!庇魷叵乱庾R躲開步西岸的目光,快步走進來。 這小蛋糕還是在之前文班剩下的,剛進新班級郁溫怕別人說她搞小團體就沒給周圍的人送,這會兒當著高卞和步西岸的面她拿出來,又不好意思不給,只能主動過去,“給你們?!?/br> 高卞大大方方接受,“浮閑記?謝謝啊?!?/br> 郁溫“嗯”一聲,把另一個輕輕放在步西岸桌子上,她不知道該跟步西岸說什么,就朝他笑笑。 本以為這次還是會被冷漠對待,沒想到步西岸坐直了身子,他看向她,表情深情依然冷漠,但說了句:“謝謝?!?/br> 郁溫在心里悄無聲息松了口氣,她笑著搖搖頭,然后主動說再見。 郁溫走后,高卞還在抓著最后一道大題不放,步西岸看一眼后門,忽地起身,“明天再說?!?/br> 他起得太突然,高卞一時沒反應過來,“???這不是快……” “我妹在家?!辈轿靼墩f完隨手把試卷一疊裝進了兜里。 高卞只能放人。 步西岸出了門走得很快,拐完下樓時瞥見郁溫剛下到四樓的身影。 他一路慢跟著,目送郁溫走向學校門口的一輛黑色商務車,司機主動下車給她開門,郁溫笑著跟他說話,然后上車。 大概是他目光太直接,司機往這邊看了一眼,步西岸在司機扭頭之際收回目光,轉身離開。 他手里拿著小蛋糕,蛋糕包裝袋上印著他見過的三個字,只不過他見過的字是在透明塑料食品袋上印著。 不如這個精致。 味道,想必也大相徑庭。 即便它們出自同一家店。 就好像這世界上每天交錯路過的人一樣,走同一條路,頂同一片天,肩上扛的卻天差地別。 月落日升,一周時間很快過去。 市一中每周五晚自習都有英語聽力特訓,特訓集在放學前交給組長,由組長和別組交換打分。 大家一般圖省事都是直接找人互換,不走組長那道流程。 “組長,你跟誰換???”楊姜問郁溫。 郁溫說:“我跟葉全好了?!?/br> 她話剛說完,余光忽然一道黑影,她茫然扭頭,看到步西岸已經離開。 而她的桌子上,放著一本特訓集。 郁溫愣,打開,第一頁名字只有一個字:步。 黑色筆記,寫得不規整,但輪廓有特別的氣場。 但是…… 不是說不用走組長這一道流程嗎? 其實本來郁溫是不想做這個組長的,畢竟已經有了語文課代表的身份,要那么多職位干嘛? 但是高卞當時反問她:“你自己回頭看看,你們組六個人,哪個看上去靠譜?!?/br> 郁溫無話反駁。 “這個?”郁溫扭頭問楊姜。 楊姜也撓頭,因為以前的步西岸別說交給組長,他連跟楊奇互換都懶得換。 “額,可能是尊重你吧?!睏罱荒芟氤鲞@一個理由。 郁溫:“?” 這時葉全喊她換,郁溫看著步西岸的集冊,很不好意思地說:“要不我們兩組一起換吧?!?/br> “我們組有人不寫?!比~全說。 郁溫開始頭疼,“你們組幾個寫的???” 葉全說:“加上我四個?!?/br> 郁溫只能還給他四個。 然后剩下了步西岸的,因為楊奇沒寫。 “還給他自己得了,他以前也都是自己改?!睏罱f。 郁溫不太好意思,畢竟他那么尊重她。 想了想,郁溫決定自己改,但是改之前,她還是起身去找步西岸說了一聲。 這會兒晚自習還在繼續,班里很安靜,郁溫怕打擾到別人,聲音壓得很低,但又怕太低步西岸聽不清,便雙手摁在膝蓋上微微下蹲身子,傾向步西岸說:“你那個聽力集冊,我給你改可以嗎?” 教室里白熾燈很亮,光線從頭頂照下來,落在郁溫眼睫毛上,她輕輕一眨眼,光似乎掉落到她眼睛里,看著亮亮的。 她說話時很認真,帶著一點小心翼翼。 但是她沒注意到,她的頭發落在了步西岸肩頭。 青絲很輕,步西岸卻覺得半個身子都麻了。 他甚至沒敢與她對視,只匆匆從喉間應一聲僵硬的:“嗯?!?/br> 等她離開好一會兒,他還是那個姿勢,半天沒拿起筆。 cao。 廢了。 第七章 除了每周五的英語聽力特訓,市一中每個月月底還有一次模擬考,不太正規,就在自己班考,跟平時自習差不多,主要是走個形式。 模擬考考完郁溫才知道關渠有成立學習分組的習慣,倒談不上一對一,但還是建議分組,比如有人數學好,就讓這幾個人湊一個小組,別的人有不會的可以問這個小組的任何組員,別的科目也一樣。 高卞作為班長,一人身兼數職,葉全也被分到物化生小組,郁溫作為語文課代表肯定是語文小組的,但是理科班語文問題不大,而且語文題一般除了靠背就是靠悟,所以郁溫被請教的概率很小。 一般都是她請教別人…… 比如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