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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所以金陵城中,沒有任何一個人想要在這件事情上,去和握有兵權的謝景琛相對著干。那無異于是螳臂擋駒,自不量力。 他們這些端坐廟堂的,最是識趣有眼色,亦是最是惜命的。何況他們與皇帝之間也沒有什么割舍不了的關系以至于非要去做皇帝的大忠臣——在這個時候,這些人的心中就難免的有些感謝起嬴煦來,要不是她的話,指不定他們有多少家的女兒都身在后宮,若是有著這樣的一層關系在,想要見風轉舵的另投明主這都有些是不太好搞的難事了。 而就在現在皇位已經是謝景琛的囊中之物的情況之下,嬴煦對他的態度非但沒有對于未來新帝一點的避諱,不說是收斂一點也就罷了,甚至比起當年在謝景琛被先皇流放之前,態度之惡劣更有過之而無不及。 直接就是逮著一個人就讓人去打謝景琛一頓。 即便在嬴煦嫁給正德帝成了他的皇后以后,謝六曾經也聽到過諸多嬴煦對皇帝頤指氣使的傳聞,但今日一見,發現自己終歸還是太低估了女神的脾氣。 可真不愧金陵城中最嬌貴的姑娘的名聲。 可打謝景琛一頓,嬴煦話雖是這么說,但這件事情他還當真是有些不太敢做。 嬴煦不怕得罪謝景琛,他卻是怕的。 何況就算拋棄其他的一切前提,那也還有另外的一個很大的問題擺在眼前,他根本就打不過謝景琛。 看著眉目間一派張揚的嬴煦,謝九心中不禁苦笑,暗道和女神搭話的代價,果然是非尋常人所能夠負擔得起的。 但這可能真的就是他唯一能夠接近嬴煦,離年少時的夢中神女最近的機會了。 原本在聽說了謝景琛一路打回了金陵的事情以后,他還想著就算是觸怒對方,也一定要去那位從小除了嬴煦不親近任何一位同胞兄弟姐妹的弟弟的面前為嬴煦求情, ——四年前,嬴煦在正德帝受封太子的不久以后,就遠謝景琛而同太子在一起的事情,在當年也是一時盛談。 當年無數人都在暗中說嬴煦貪慕富貴虛榮,白瞎了那一張滿是仙氣的絕美容顏。 自然也少不了有人說嬴大小姐做事如此決絕,他日尋到機會,十一殿下定然不會放過她。 只不過在方才見到嬴煦,聽到她對自己問出那句“你是謝景琛的九哥?”之后,謝九就知道自己實在是有些想的太過多了。 嬴煦根本就不需要他去幫忙求情,謝景琛完全沒有想要報復她當年所做之事,甚至,對待她的態度也是一如往昔。 看來即便是皇位易主,可嬴煦……仍然是當皇后的命。 他在心中感嘆了句。 這一聲既是感慨,也是帶著兩分自己都說不清的酸澀不甘。 喜歡嬴煦的人有那么多,可不論是何時,他這個先皇還在時就不受寵也不起眼的透明皇子都沒有資格與可能和她在一起。 想到這里,他不禁有些忍不住的說了句,“姑娘和、”他微微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思忖該要如何稱呼謝景琛,最后也還是用了嬴煦的說法,“十一弟的感情,倒是一如當年那般篤深?!?/br> 其他的一切都可暫且不提,只端看如今謝景琛才剛從西北回來,在這個初初弄死了皇帝,而其他百廢待興的關口上,不去處理著因為他做篡逆之事而引發出來需要他處理的無數政務,而是將那些政事什么都不管的拋在一旁,在乞巧節這個富有特殊意義的日子陪嬴煦出來玩,就知道嬴煦在他的詞心中的分量,四年以來,分毫未減。 聽到這句,嬴煦停下腳步,側眸過去看他,目光之中不乏看傻子的眼神,就好像是在說,“這種理所當然的事情有什么值得專門提的?” 把身側貴公子模樣的男人看的有些尷尬,沒有辦法,嬴煦目光之中的鄙棄實在是太過明顯。 但她也是真的生的好看,這樣一雙擁有著超凡脫俗的容貌的眼睛目光落在身上,即便是把人當傻子看,也依然會讓人心中生出莫名的悸動。 在這樣讓人心動的注視之下,謝九穩了穩心神。 隨后他朝嬴煦微微一笑,道:“姑娘方才既是看了這河燈,想來是有興趣去放河燈的,我帶你去可好?” 聽到他這句,早就轉移了視線正在看一旁的面人攤子的嬴煦收回目光,只是揚了揚頭,示意他走在前面帶路。 有注意到嬴煦這一眼,謝九問道:“姑娘喜歡那面人?我贈姑娘一個可好?” “不喜歡?!辟憷溆驳幕亓艘痪?,之后就朝前走去。 嬴煦在從前其實有收到過面人為禮物,還不止一個。而膽大包天膽敢給就差吃穿用度都要鑲金戴銀的嬴大小姐送這種廉價東西的,也不是旁人,正是謝景琛。 如果要算上提出這餿主意的人的話,那或許還可以再加一個嬴照。 那已經是很多年前,大概是嬴煦九歲時發生的事情了。 據說是嬴煦當年在出門的時候,如同今日這般多看了兩眼做面人的小販攤子——然而嬴煦本人對于這件事情一點印象都沒有,而那段時間又恰好是臨近嬴煦的生辰,所以在那日回去以后,嬴照就偷偷摸摸的把跟在meimei身邊的小跟班謝景琛給拉出去,和他一起謀劃著給meimei送一份特殊的,一定會讓小姑娘喜歡的禮物。 只不過事情才進行不到一半,嬴照就發現自己是個大手殘,面人兒這個東西實在不是他能夠玩得來的,所以最后這件“禮物”的所有工作量也就全部都落到了謝景琛的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