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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播報幕,揮手向看臺致意,然后站定,單膝跪下,雙手向前伸展伏地。 天鵝埋首的姿態。 短節目演了三場,三種不同的開場POSE,老冰迷們立刻嗅到了幺蛾子的氣息。 不知不覺間吳妤在女單中帶起了一股風氣,就是后出場的選手提前站在場邊,看前一名選手滑完整場節目。 通常下一個選手會在前一個選手比完或者比到尾聲階段才出現在場邊,以免心緒受到前一位選手發揮的影響。賽事組委會也不建議還未出場的選手過早出現在場邊,那樣可能會分散觀眾的注意力。 作為一名“絕對新人”,吳妤卻很喜歡找個不起眼的角落看前一個選手滑。若前一個選手滑得好,她期待上場的心情就更加強烈。 雖然裁判不喜歡薩沙的這套節目,但是她喜歡。薩沙的已經燃起了她骨血中渴望上場的基因,即使還沒有達到“無我境界”。 在水波般猛然震開的弦樂中,吳妤雙手以極致延展的幅度向上打開,接著輕盈一轉已經起身,如天鵝在湖水上轉了個圈,從湖水中探出了優雅的頸項。 踏著重音,阿拉貝斯旋轉跟上,觀眾賞心悅目。 這個轉已經是吳雨選手黑天鵝開場的標配了,隨便開頭動作怎么改,這個別改就行。 開篇音樂如退潮般落下,吳妤兩個轉三滑開,左前內轉左后外括弧,接左前外勾步,再接左后外內勾步,接左前外結環,開始了左足單腳一連串的大幅度轉體動作。 米國站邪魅,法國站傻黑甜,今天的“吳雨”選手竟然走起了蒼涼憂郁的路線。 普通觀眾覺得今天的黑天鵝小姐有種說不出來的沉靜美,似乎在感情投入上更勝過以往,芭蕾范兒特別足。 但是,專業選手們看出來了。 席叢柔和艾琳娜都在場邊,在看到吳妤的這一串開場步法后,席叢柔目光如電,掃向場邊的一排裁判席,不出所料,超過半數的人低頭記錄了。 席叢柔呼吸一窒,這太離譜了。 “鐵銀”,現在只能說過去的“鐵銀”有個強項,就是膝蓋以下。雖然跳躍隨時爆炸,上肢表現力也完全不得章法,但膝蓋以下用她的笨辦法苦練出來的腳上功夫還是可以的。 然而從這賽季開始,“鐵銀”的滑行就和鬧著玩兒似的,已經連續兩場都是3級2級的定級。鑒于她米國站詭異地不跳3Lz和減少四周種類,席叢柔不得不懷疑她這兩場的滑行也是在玩障眼法,想讓自己放松警惕。 可是多么可笑啊,“鐵銀”難道還以她的對手自居? 更何況,這段日子來“鐵銀”的心思沒少花在化妝打扮矯揉造作上,哪里會有心思專心于滑冰呢? 對于此人忽然變潦草的滑行,席叢柔只覺得是歪門邪道。 今天一見,她的滑行居然回來了? 不,雖然和以前滑行的感覺并不一樣,但無論是用刃深度還是轉體銜接的流暢度,都有一種很熟悉的味道。 席叢柔曾有個奇葩的想法,認為是不是有可能現在的“鐵銀”已經換了人,比如換成同樣練花滑的孿生姐妹,但這一腳滑行術出來,席叢柔覺得自己又想岔了。 可能“鐵銀”本來也想營造這樣的效果,擾亂她的視線。 艾琳娜盯著冰上兩個壓步就掠過大半場的人影,用英語開了口:“她速度變快了?!?/br> 這句話是對席叢柔說的。 席叢柔面帶笑容:“她本來速度就快?!?/br> 艾琳娜看了她一眼:“不,之前她只是長距離的直線或弧線加速快?!?/br> 席叢柔仍然很有禮貌:“那是因為你才認識她?!?/br> 艾琳娜不再說話。 開場不久,吳妤進入第一個跳躍。 3A,干凈利落,高度起碼半米,遠度三米以上,如一道漂亮的黑色龍卷風略過冰面。 黃油抹過冰刃般的助滑,讓她從起跳到落冰毫無卡頓,整個人像完全沒有重量,唯有落冰聲如此清晰,連帶滑出的咔啦聲爽在現場觀眾的心頭。 銀河群星俱樂部的孩子們坐在東面看臺的第三排,不知是不是巧合,這個3A正巧落在他們的近邊。 成功落冰的一瞬,孩子們歡呼起來,聲響明顯比周圍的觀眾更大。雖然現場觀眾們也是很激動了。 這個3A是在太漂亮了!小分表上不是一水兒的執行分 4 5不能服眾。 作為3A敏感分子,在這個跳躍落冰的一剎那夏星淵不由自主地站來起來;而一旁的鐘秀媛則緊緊拉住了旁邊一個師妹的手,師妹也在嗷嗷叫,但還記得說:“鐘師姐,你捏我好痛!”一邊說,眼睛還盯著場地。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看現場的關系,鐘秀媛覺得這個3A比米國站短節目那個更漂亮,她也想參與師弟妹的歡呼,但張不開嘴,眼睛牢牢地聚焦在大師姐身上,緊張她的下兩個跳躍。 上次冰場事故對大師姐的影響很大,可能是腦震蕩的關系,陳教練說她的滑行退步比較多。 可自法國站以來她開始重視練習滑行,短短三個星期,連鐘秀媛都能看出滑行帶給她這套節目的改變! 鐘秀媛看出來了,夏星淵也看出來了。 大師姐不得了,這套節目好像要封神了。 自從今天上場,吳妤的腦子里就拉起了一條警戒線,防止節目中途腦子燒得太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