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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二娘子還有門親事,他還沒來得及說呢! 可周遺昉已經腳步匆匆地推開門進去了。 小花妖已經洗好了澡,換了新衣裳,小手拎著裙擺高興地轉圈圈。 她見他回來了,一跳一跳地蹦到桌子邊緣,張開手,沖他笑:“好看嗎?!?/br> 周遺昉兩根手指捏著她衣領將她捏起來,神情復雜地問她:“小花妖,你想家嗎,想回去嗎?!?/br> 古藺蘭霎時笑不出來了,她低著頭,遲遲沒回答他,很久,才低落道:“不想?!?/br> 回去做什么呢,再重復一遍上輩子的遭遇嗎。 再提醒她,她在那個家里,誰也不把她當做一個人,是嗎。 “我不想回去?!?/br> “我想永遠和周遺昉在一起?!彼÷暤?。 周遺昉抿唇。 “你不想和我在一起玩嗎?!彼磫?。 “不想?!?/br> 周遺昉口是心非。 “我要把你送還回去?!?/br> 古藺蘭眼圈一下子紅了,她踹了他的掌心一腳,大大地“哼”了一聲。 “生氣了!” 她強調:“你這樣,我生氣了!” - 天色已晚,益州都督府的角門被人打開了一條縫。 一個圓臉的小丫鬟閃進去,一路往最偏僻的那處院子去。 往常燈火闌珊的院落,今日卻燈火通明。 小丫鬟小跑幾步要進去,剛到院子門口卻聽到里面的摔打怒罵聲。 古艷娘拿起一個白瓷茶具往角落低眉順眼站著的女郎身上扔去。 旁邊的男人一把抓住她手腕,古艷娘瞪大眼睛,聲嘶揭底:“你護著她,古藺諶,你居然護著她,行你古藺諶?!?/br> “爹,她為什么在這,她一個賤人,為什么在這,走了一個古藺蘭,又來了一個賤人是吧,你們瞞著我把她接來多久了,就瞞著我是吧,今日大郎還帶她出去買東西,爹,你管管?!?/br> 古藺諶冷湛的臉在聽到那個名字的那一瞬有一瞬怔忪,讓她掙脫了開,鬧到坐在一邊的古父面前。 古都督對這個女兒一向沒辦法,拉著她往外走,哄道:“乖兒?!?/br> “別鬧了,你難道還嫌外面傳得不熱鬧,隴西那邊要來人,不找個人回來替二娘,他們要見人,我去哪兒找一個回來?!?/br> “況且這次圣人發兵南詔,助南詔統一云南,抵御吐蕃,你知道這次帶兵的是誰嗎?!?/br> “誰啊?!惫牌G娘拖長了聲音,不是很感興趣。 “京安公主的獨子,那位連中六元名震京華的大理寺少卿?!?/br> “說起來,他和二娘也算遠親表兄妹,到底都流著李家的血脈,萬一他想瞧一瞧人呢?!?/br> “都是為了家族,艷娘你忍忍?!?/br> 聲音漸漸遠了,屋子里空了下來,角落里的女郎這才抬起了頭,默默收拾一片狼藉的屋子。 等徹底平靜了,小丫鬟才捂著胸口,從外面進來,先喝了口水,才貼到女郎面前,小聲耳語。 越聽,她眼睛越亮,面頰紅了起來。 “原來,他就是周遺昉?!?/br> - 小花妖氣呼呼地爬進花籃子里,找到她的核桃小床睡覺。 說生氣不理他,就真的不理他了。 周遺昉抱著手,沉默地看了她一會兒,也去洗澡準備睡覺。 洗完,他一身熱氣地從凈房出來,發間還有水珠沿著鎖.骨往下滑,一路滑到衣襟深處。 他躺在床上,盤算著小花妖該怎么辦。 原本他是想著,找到了她的家人,知道她從哪來,就將她送還回去。 他信誓旦旦地想,他不會重蹈上輩子的覆轍,該早早把她送走才是。 可真的到了這一天,卻有點失落。 她家人對她那樣不好。 她走丟了那么久也不來找她。 聽紅葉說的,就可以相見她以前過的是什么日子。 可他不能將她留在身邊。 他確定要把她送走,盡快。 這樣想著,他漸漸地睡著了,迷迷糊糊中他做了一個夢。 夢里一個女郎穿著一身鵝黃嵌邊繡綠萼梅花圓領袍,下著豆青色魚鱗裙,兩段二指寬亮銀灰衣帶掐在腰側,顯得一截細腰不足一握。 天上下著小雨,玻璃燈罩下燈火昏黃顯得她更溫婉清瘦了。 外面有人叫她,她抬起頭來,小臉羸弱蒼白,分明是長大了一些的小花妖,周遺昉睜大眼睛。 他飄近了一些,聽到旁邊有人說:“靖王世子廣發婚貼,要在大婚筵席前娶他表妹做平妻?!?/br> “新婦未娶,先娶平妻,大娘子覺得丟臉,鬧著尋死不愿嫁了?!?/br> 他沒聽太懂,靖王世子不是和他一般大么,怎么忽然要成親了。 果然,夢都是沒道理的事,他飄到小花妖身后,歪著腦袋沖她耳朵吹氣,要和她說話,卻見她忽然面色蒼白。 古藺蘭耳邊回蕩著李mama最后那句話,只覺得自己搖搖欲墜,通身徹骨的寒,病中本就怏怏的臉更是一片慘白。 她該怎么辦,誰能幫她? 古藺蘭慌亂抬頭,驚慌的眼神有片刻與站在福順堂里的大郎君不期而遇。 他身姿壯碩,黑眸半垂,看了她一眼便將眼睛移開。 - 到了福順堂廊下,小丫鬟拿著粗布給她擦裙邊和鞋面的雨水,她站在翹檐下往里看,屋里站滿了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