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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著爬著,她忽然僵住。 周遺昉正疑惑著她怎么了,就感覺她跪到了自己鼻子上,一只手哆哆嗦嗦地伸到了他鼻子底下。 他微愣,察覺出來,她在試他死沒死。 周遺昉刻意放緩了呼吸。 “呼,還活著?!惫盘A蘭松了口氣,收回手合攏在胸前。 沒死就好,這樣她就可以走了。 正要呼喚肥肥過來,忽然察覺不對勁,脊背后灼熱的目光讓人難以忽略。 她僵硬地回頭,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出現在眼前。 她坐在他鼻子上,膽戰心驚,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一時連手腳都不知道怎么擺。 “我…我……” 巨人的眼睛,長得好眼熟啊。 她看著周遺昉惺忪的眼睛,結結巴巴不知道說啥。 周遺昉裝作剛清醒,又冷又淡地看著這個對自己真“蹬鼻子上臉”的小人兒,死死地盯著她,冷聲道:“你在對我做什么?!?/br> 她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小手否認地擺著:“我沒有對你做什么,你暈倒了,我只是來關心一下,不是你想的那樣……” 古藺蘭跪坐在他鼻尖上,喪失了解釋的能力,垂著腦袋。 她想起那日她自作主張替他拿信,他責問她為什么。 或許,他根本不想要她的關心。 在巨人眼里,一只小螞蟻一樣的她。 地上的螻蟻卻妄想為天上的雄鷹cao心。 - 風從廊外吹進來,高挺的鼻梁上小小的臘梅花花香味四溢開來,靜靜地包裹著周遺昉的每一寸呼吸。 周遺昉靈敏的嗅覺輕易辨別出襲人心神的臘梅花香中隱藏著一股淡淡的,絲絲繞繞的香味。 不屬于世間哪一種植物的花香,是獨屬于她的香味。 體香。 一個詞在周遺昉腦中爆炸。 她嬌嫩的肌膚沒有阻隔地貼在他的皮膚上,她的手臂甚至在攀爬時蹭過了他的唇。 她貼著他鼻尖的白皙小腿上布著擦傷和青紫痕跡。 是那天混亂中留下來的。 那么小的人,那么脆弱的身子,一點點傷害就能讓她失去性命。 周遺昉抿唇,耳朵動了動,他將視線從鼻尖上的小花妖移到院子外,冷然道:“有人要來了?!?/br> 院門適時嘎吱地被人推開。 古藺蘭瑟縮了一下,前幾日的慌亂還在她眼前復現,鋪天蓋地的巨人腳差點踩死她。 她在他鼻尖上慌亂地左爬右爬。 周遺昉伸出手掌,在她驚慌無助的眼神中,提醒道:“你確定要這樣坐在我鼻子上讓人發現你?” 冷靜又理智。 聲調沒有過多起伏和感情。 古藺蘭手忙腳亂地跳到他手上,抱著他手指,滑到他脖子后面的衣領中。 慌亂中,她不經意回頭看見了他鼻梁側方那顆妖艷的紅色小痣。 古藺蘭睫毛顫了顫,視線死死盯著面前慢慢收回去的大手。 不可能的。 她捏緊手指,薄薄軟軟的指甲將手心嫩rou掐出月牙印還不松手。 她茫然地蹲下身子,嘴巴鼓得圓圓的,一遍一遍暗示自己,不可能的。 可很快就有人給了她答案。 - 周遺昉慢悠悠地撐著地站起來,假意撐不住似的晃了晃,直把脖子后藏著的小人兒擔心壞了。 “你還好嗎?”柔柔怯怯的嗓音從脖子后的發絲里傳來。 周遺昉嘲諷地扯了扯嘴皮子,回道:“不是很好?!?/br> 那柔軟的小人兒不出聲了。 但她像安撫那只該死的偷走她的小肥橘一樣,拍了拍他的脖子,只一小下,就克制地縮回了手保持沉默。 然而她這樣的沉默又彼此保留距離,不會像之前那樣傾其所有毫無保留地對待他,周遺昉又不開心了。 下意識想兇人。 可她安靜地在他脖子后坐著,讓他感覺仿佛再說她一次,她可以永遠跑掉,拒絕和他做朋友。 他就不敢兇了。 - 很快。 外面的人撞開了院門,沖了進來。 滿頭亂發,容顏破損的李麗娘一跌一拐地跑進來。 她身后有人在追,她卻只顧向周遺昉跑來,猙獰著臉,靠近著周遺昉。 看著他那張讓人夢里都發寒,讓人不但祈求放過她的臉,她一邊膽顫,一邊聲嘶力竭地喊:“李雪舟,周遺昉,周少卿大人!” “你不得好死!” 古藺蘭腦中一片空白,她軟著腳站起來,自言自語道:“她說,周什么……” 周遺昉皺眉,冷冽的目光如看死人一般看著她。 第13章 弄哭 你和他們都一樣,欺負我 李麗娘死在了大軍啟程南詔的那一日。 周遺昉親手殺的。 尸體被青葉丟去喂了深山里的狼,這個結果,兩人都很滿意。 - 去往南詔的路上,小花妖很不在狀態。 她和肥橘被迫跟隨周遺昉上路。 上萬鐵騎踏過官道,揚起一片灰塵,行在隊伍中,耳邊無一時不是轟隆轟隆響。 不是每一段路都好走的,有時車馬過河,踩上石頭,車里的物品都在跳動,古藺蘭抱緊了肥橘,盡量讓自己貼在肥橘柔軟的脖子上,以防被甩到地上被東西砸到。 肥橘被關在小小的堆放行禮的車廂里,也很暴躁,車轱轆每撞起來一下,它都會嗚嗚弓起背,從地上彈射起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