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譽欄并不小，在北門的小長廊里。一路走過，見證了陳中的光輝。

    長廊即使再大，也是有限制的，所以陳中采用一個模版為背景，留下一個個空白處，用來貼上優秀學生的照片和短小的介紹。

    長廊墻上的一些照片在時光中漸漸褪了色，暈黃的面孔依舊傳出少年們的神氣。

    程荷瀏覽著歷屆的優秀畢業生和獲獎生，聚精會神。

    “咱現在就是要把這三欄的撕掉，再一一對照，把新的按照相應的位置替換上，這鐘材料比較容易撕。大家別急，慢慢弄就好了?！?/br>
    眾人點頭，開始按照老師的意思行動起來。

    程荷也回過神來，和一位男同學搭伴，負責中間那一欄。

    男同學主要負責撕，程荷則配合他，找到相應的人像，貼上去。

    還未徹底入夏，暖陽斜射進走廊，在墻上和地面連著一段段規則的陰影。

    幾個學生都染上幾分倦意。

    春困秋乏，本就難免。

    “程荷，找一下方正揚的?！?/br>
    程荷腦中的困意一消而盡，捕捉到那幾個關鍵詞，迅快地抬起頭，目光追隨到男同學手中的人像。

    一小步走向前，“等一下?！?/br>
    男同學停下了動作，有些納悶。

    “怎么了？”

    程荷沒有回復，注視著被撕掉一角的人像。

    像紙早就被歲月熏黃，少年的面孔也有些消瘦，卻依舊能看出少年的朝氣，和眼中的光彩。

    下面是一行介紹——方正揚，20**年本區文科狀元，北京大學。

    腦中細細推算，似乎正是母親高考那年。

    她向下尋找著，依稀記得母親的成績還不錯。

    熟悉卻有些青澀的面孔，出現在下一行——談青，20**年區生物單科狀元，**師范大學。

    心底有了答案，程荷視線又停在方正揚像上。

    少年揚起嘴角，笑容溫暖如陽。

    似是一切美好的事物都無法比擬，如果春天有面孔，太陽有笑容，那方正揚一定是他們最好的展現。

    旁邊的方主任見狀走上前來，順著她的目光停在了方正揚小像上，“認識他嗎？”

    程荷轉頭，“我媽的一個老朋友，聽我爸說過?！?/br>
    方主任微微笑了，帶著些感慨。

    “他是我侄子，很優秀的孩子?！?/br>
    周圍的學生也湊了上來，看著照片。

    “誒，這個男生真好看，成績還那么好?！?/br>
    “咱學校出來的，肯定優秀?！?/br>
    “老師，他現在在做什么??？”

    方主任嘆出一口氣，笑容中夾藏著幾分遺憾。

    “他得病不在了，因為病情，北大也沒來得及去?！?/br>
    程荷呆滯住，心中似是落入一個懸崖，不見深度。

    原來，方正揚早已離世，所以，母親永失所愛。

    “你mama是談青？”

    方主任突然開口。

    程荷呆呆地點點頭。

    “你和你媽很像，我之前帶過她的生物。她是個好孩子，畢業后常常打電話過來?！?/br>
    更替好像紙后，程荷沒有和同學一起回到教學樓，而是跟隨著方主任穿過走廊來到了辦公室。

    方主任來到座位，在柜子里翻找著，拿出一卷畢業照。

    “他們那一屆，都是拔尖的學生?！?/br>
    榮譽欄對面的展欄里，都是每一屆畢業的大合照。程荷找了許久，發現只是近十幾屆的。

    “老師，我媽那屆沒有嗎？”

    “有，不過地方不夠了，很久之前的就撤掉了?！彼忉?，愣了片刻，又道：“一會兒跟我來吧，我那邊還有一卷?！?/br>
    于是，她隨方主任來到了辦公室。

    一卷畢業照稍稍落了灰，即使放在了柜子里。

    平放在方主任的辦公桌上，沿著桌面緩緩翻開。

    方主任也找來書，壓著展開照片的兩側。

    程荷手指在照片上劃動，細細尋找，從左向右。

    指尖停在了母親的身上，方主任也看過去。

    “你mama高中剛開始的時候，我記得，她很安靜，沉默不語的，好久之后才慢慢好起來的。最近你mama怎么樣了？”

    “幾個月前心梗不在了?！背毯烧Z速緩慢，讓人聽不出情緒。

    辦公室沉默下來，許久后，方主任才緩緩道：“是嗎？”

    聲音有些哽咽。

    想起自己侄子和談青的曾經，方主任心中難以平復。

    程荷繼續在照片上尋找著另一個身影，只隔一個班的距離，便找到了方正揚。

    那個母親喜愛的人。

    “老師，能送給我嗎？”

    回到家后，她把照片放進了抽屜，第二天休息，回到家翻出了母親高中時期的日記，放進了書包，帶回了學校附近的房子。

    幾天后，學校的春游。

    下午的地點是江坡山景區。

    她和同組的同學看著山下的地圖，大致商量了路線，邊沿著斜坡的路隨著不知是哪個學校的學生上了山。

    這山并不高，但蜿蜒幾座山，讓人走不到盡頭。

    他們停在了山半腰的一個拍照小館，走了進去。

    這店略微有了年頭，墻上貼著一張又一張曾經游人留下的照片。

    越往店里面走，照片上的年份就越遙遠，照片也露出年代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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