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頁
回到寢殿,他奮筆疾書,將大意簡明扼要的寫在小紙條上,而后插入腳環,放飛白鴿。 而躲在檐頂的隱衛自然看到了這一幕,只是這回他沒再挽弓射擊,而是旋即回去稟報給首領駱九,駱九又立馬將這話遞去了四皇子耳邊。 李玄愆薄唇抿成一條直線,隱隱透出一切盡在他掌握的暗悅之情。他兩眼目視著窗外一碧如洗的藍天,心說后面的事想來也不會出他所料。 姜達接到這封密信,必會自亂陣腳,之前被逼出的那些反意,很快便會潰散。 上京的事情,的確未能出李玄愆的預料。 姜達收到甥兒密信的第二日,便痛快交出了兵權。 在姜達看來,若是不做這個禁衛統領能保住姜家,還有甥兒未來的太子之位,那自然是劃算的。哪怕犧牲掉meimei也在所不惜了。 畢竟事是她自己做下的,闖了彌天大禍,如今也怪不得他人。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甥兒能坐上太子,未來繼承大統,那失掉區區一個禁軍統領又有什么?他不能再拖甥兒的后腿。是以這兵權他交接的心甘情愿,還有那么一絲如釋重負之感。 端王意外的完成了圣上下達的任務,當即將命人八百里加急將消息送回宣城。 書房內,得到上京回音的宣孝帝雖覺松了口氣,卻也高興不起來。 看著坐在棋盤對面的李玄愆,他嘆了口氣:“沭兒,你這法子雖起了作用,卻也同時陷朕于不義?!?/br> “父皇何出此言?”李玄愆看似隨意的落下一粒白子,抬起眼皮看著父皇。 他父皇手里捏著黑子遲遲不落,目光有些失神的盯著那棋盤上:“君無戲言,父皇既對桓兒許下了太子之位,即便拖著不立,也一時無法將你立為太子?!?/br> 而他原本是想在萬壽節之時下召,將李玄愆立為太子的。 李玄愆卻對如此大事顯得有些充耳不聞,他看一眼父皇捏在兩指間的黑子,見父皇指節都微微發白,便催促道:“父皇,您為何還不落子?” 宣孝帝輕嘆一聲,負氣一般將那棋子隨意尋了個地兒落下,卻是不料正巧落入了兒子包圍之中。李玄愆很快落下白子,然后動手撿拾起被他圍jian掉的數枚黑子。 一邊又漫不經心的笑笑:“父皇怎可能有戲言?” “難不成父皇還真將這皇位傳給你那六弟?”宣孝帝似乎有些動氣,說話時伸著手往地上用力指了指頗為不屑。 且不提他心中最疼愛的是哪個兒子,就論學識,人品,無論如何桓兒都是下下之選。便是拋開李玄愆,他也絕不放心將大燕江山傳到這么一個無用的兒子手里! 許是見父皇動怒了,李玄愆怕他頭疾又犯,于是不再顧左右言他,直面安撫道:“父皇也只是許了六弟太子之位,又沒說鐵定要將皇位傳給他?!?/br> 起先宣孝帝并未聽出這兩者的區別來,可是琢磨片刻立即反映過來,猛地抬頭皺眉看著兒子:“沭兒,你是說朕該如承諾的那樣立桓兒為太子,然后再找機會廢了他的太子之位?” “父皇,姜達既然領命卸任禁軍統領一職,便表示姜家基本放棄賢妃了。只是賢妃他們可以放棄,六弟這個最后稻草他們卻死活得保。宮中禁衛跟了姜達十幾年,眼中早已視他為不二首領。是以兒臣倒覺得在尋到合適人選正式接管禁軍之前,不妨先安撫住姜家?!?/br> “你以為應該如何安撫?”宣孝帝連忙追問。 李玄愆笑了笑,“若是父皇不愿意立他為太子,倒不妨先賜個婚?!?/br> “賜婚……”宣孝帝沉吟片刻,突然想起之前姜氏提過的一人,于是頗有些意味的說起:“平陽侯府的溫家,倒是……” 誰知他這話頭才起,李玄愆就想也不想的開口打斷:“溫家不可!” 宣孝帝略微一怔,意外兒子竟如此篤定的打斷他,“為何?” 剛剛李玄愆是關心則亂,驀然出言,這會兒稍一尋思便意識到自己先前的無狀,于是抱手為先前的無禮請罪:“請父皇恕罪,兒臣剛剛失言了?!?/br> 宣孝帝卻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慈愛的擺擺手,然后認真看著兒子:“那你倒說說為何溫家不可?” 被父皇逼問,李玄愆一時有些慌張,咽了咽,薄唇輕啟,卻又閉上放棄。 兒子這副局促的樣子,宣孝帝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在宮里父子一起沐浴那回,兒子明顯是有心上人了。在對應先前失態,他不禁恍然大悟的微微瞪起雙眼:“沭兒,你看上的可也是溫家的姑娘?” 李玄愆雖未表態,但他沒有第一時間否定,已經等同給了宣孝帝答案。 宣孝帝有些意外的看著兒子,又移開目光細細思量此事,雖打心底里想讓兒子得到心儀的姑娘,卻又隱隱覺得溫家有些不妥。 “平陽侯府……”宣孝帝皺眉,“這平陽侯可是一點建樹也沒有?!庇秩绾文芸镏膬鹤??只怕未來沭兒登基為帝,這位國丈也只能跟著享福,半點用處沒有。 想到這里,宣孝帝更加的不滿意起來。 既然已提前被父皇看穿了心事,李玄愆也不再避諱,干脆就此把話講明白。 “父皇,兒臣母后升遐已久,您卻始終不愿再立新后,您對兒臣母后這份情誼篤深。當初母后入宮時您與她一見鐘情,想來也未多考慮她對您皇位有否助益?!?/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