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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受傷了? 李桓微瞇著眼,目光穿過層層水霧細瞧,發現那不僅僅是一片淤紫,其上還有齒印…… 許是察覺到身后投來的兩束目光過于炙烈,李玄愆轉過頭乜他一眼,李桓頓時被那威壓震懾。原本想開口問四哥是因何故受傷,這會兒卻是嚇的不敢再問了,連瞧也不敢再瞧了。 只余光留意著李玄愆自行更完中衣,又招來內官伺候著穿上衫靴,之后便兀自出了湯沐閣。 * 這廂溫梓童也回了平陽侯府,如她所料,一下馬車便有家仆帶話:“太夫人和侯爺皆在偏堂等候姑娘回來,還請姑娘勿先回汀蘭苑?!?/br> 她不由得笑笑,祖母這回的念想怕是要落空了。 待她去偏堂將賢妃今日所說的話全部一一轉述給祖母后,果然祖母喜慶的面色瞬時耷拉了下來,不解的問道:“就這些?” “是祖母,賢妃娘娘就說了這些?!睖罔魍鲞龅牡?。 接著便見太夫人提起拐杖,往地上用力一拄,而后一臉悻悻的起身回自己院子去了。臨走時還叫了大兒子一并過去,顯然是有事要商議。 提著一顆心的二房和三房的老爺夫人們,見狀也很快散去。這結果對他們而言無疑算是好的。 三房間關系早已疏離,若不是有個太夫人在上面掌著,早便要分家各過各的去了。所以大房家即便有喜事,也未必能惠及他們二房跟三房。倒不如指望自己女兒出息些,能被哪位皇子看上,哪怕是做個側妃那也是上好的姻緣。 接下來的幾日,每每用飯太夫人總是神情懨懨,似病了一樣,用不了幾口便提早離席。溫梓童明白,祖母這是在生她的氣。 那日賢妃召見,中官來報時收了好處,便私下將賢妃的意思提前交待給了祖母,是以祖母認定賢妃召她入宮是要撮合她與六皇子。 可是賢妃高拿低放,那日根本未作任何表態,讓祖母心中的臨門一腳落了空。祖母便疑心是她不夠機靈,出了差錯,才致使賢妃娘娘臨時改變了主義。 不過溫梓童也不多在意祖母的心思,每日只依例晨昏定省,卻也不肯多說一句題外的話去哄勸。 直到這日,上回收了好處的中官又來了府上,入堂一見太夫人便露出報喜的表情:“給老夫人道喜了!”說著,急急將一張貼子遞過來。 太夫人眼已有些老花,看不太清上面的小字,就聽那中官慢慢道來:“時值盛夏,暑氣漸漸高張,再有十幾日便到了圣上移駕宣城避暑山莊的時候。今年咱們府上的鄉君也是名字在列的!” 一聽這話,太夫人原本昏花的兩眼立時如枯燈復燃,目光炯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我們童兒也在列?” 中官笑笑,解釋道:“原本鄉君確實是不夠位格,去不了的。不過今年的隨行名單乃是由賢妃娘娘所擬,賢妃娘娘格外喜歡鄉君,說是許久不曾遇到這樣投緣兒的小輩,想多親近親近。于是啊便開了恩,破例讓鄉君也隨行?!?/br> “哎呀,這可是大喜事!大喜事??!”太夫人連道兩遍,這才想起自打中官進門,還沒命人奉茶,于是急忙招呼。中官卻道還需及時向娘娘回命,又拿著新得的賞錢喜滋滋的離開了。 太夫人立馬命人去請四姑娘來。將這好事告訴給溫梓童后,溫梓童卻有些迷惑。 上輩子她確實也在賢妃的偏幫下隨行去了,只是那時是因著賢妃第一次在瞻月宮便相中了她,之后很快就議定了這門親事,才準她同行。 可這輩子軌跡完全不同,瞻月宮她近乎是絕了賢妃的念頭,賢妃怎的還會準她同行? 見孫女聽完消息就怔在那半晌未表態,太夫人笑著打趣:“可是給你高興傻了?” 溫梓童便即斂了面上疑惑,附和著祖母笑笑:“孫女的確未想到能得賢妃娘娘如此厚愛?!毙睦飬s道,避暑山莊她雖無興趣,可宣城她卻是心心念念想要去的。 母親和大哥皆移居宣城多年,可祖母幾番攔阻使她見不得。上輩子她雖也跟著帝駕去了宣城,卻是一心在李桓面前維系嫻靜馴順的品性,不敢私自離開山莊,去見母親和大哥。 可是這輩子她沒有了那些無聊的包袱,無論如何也要偷溜出山莊去見一見母親和大哥,還有那剛出生的小侄兒! 有了這想法,接下來的日子溫梓童便極其配合祖母的心思。不論祖母給她裁衣還是制首飾,她皆滿心歡喜的接受。 想著很快便能見到母親、兄長、以及未曾謀面的侄兒,她只盼著時間過得快些快些再快些才好! 一但心中有了盼頭,每日便過得格外忙碌。宣城雖也算繁庶之地,卻比不得京城,許多京城特有的新鮮東西,溫梓童都仔細打包好,希望帶去宣城到時給母親用。 京城的氣候也是一日熱過一日,待到出行這日,已是火云如燒,赤地千里。 這會兒,溫梓童正與后妃皇女,達官貴眷們,一同站在烈日下恭候圣駕。因著此行是伴駕,是以即便日頭再烈,也沒人敢穿得太過單薄。依舊是中衣外衫不敢削減,一個個被暑氣蒸得面頰泛紅,遍體生津。 終于有帝王儀仗的鼓點響起,眾人知是圣上來了,紛紛下跪行大禮恭迎。 伏跪成片的人群中,溫梓童在最不起眼的一個角落,借著眾人遮掩之便,她悄悄抬起一點頭看了眼皇帝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