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頁
只怨她當時年少,只將江黎的偏愛當成是兒時相熟的緣故。她將江黎當做哥哥,可是江黎卻并未將她當作meimei看。若是她早些察覺之后趁早斬斷,事情或許不會變得如此糟糕。 可是,現在說什么也晚了...... 她倚在含涼殿殿檻前,望著池中清荷,忽然想起前幾日朱雀大街的最后一面。 那日是小滿,她和如蘭在天一樓吃新出的甜羹,未曾想見到了許久未見的江黎。 他笑著告訴她他要走了,要去劍南的封地。離都城很遠,舟車勞頓,怕是再難見面。他讓她好生照顧自己,若有事,便給他寫信。 兩人相別之前,江黎給了她一封信,讓她帶給哥哥。等她回去交給納蘭錚之后,他卻告訴她這里面沒有信,是一枚平安符。 一枚寄安寺的平安符,署的是她的名。 她已經憶不起當時是何種表情,總歸是有些震驚失神的。她不過一介凡女,如何值得他此真心以對? 風過檐鈴,叮咚一聲歸還了她的思緒。 視線從清荷上移開,她隨意抬頭一望。 宋硯哥哥就在不遠處看著她,手里拿著食盒,身邊站著阿敘,同她招了招手,喚她過來。 “哥......參見陛下?!?/br> 宋硯雖然剛下朝,卻已然換了一身常服來見她。見她笨拙地行了個禮,宋硯不由得失笑,摸了摸她的發髻扶她起來,嘴角含著笑。 “在哥哥面前,初初永遠不用行禮。還有,不許叫陛下,叫哥哥?!?/br> “謝......哥哥?!?/br> 宋硯笑意更甚,把食盒遞給她。 “這才對,這是荷葉飯,拿著去吃?!?/br> 納蘭初拿著食盒剛走幾步,宋硯又道:“宮中新到了一批綢緞,我已讓宮女按照如今時新的式樣裁了幾身衣裙,初初去試試吧?!?/br> “多謝哥哥?!?/br> “在哥哥面前,初初永遠不用說謝謝?!?/br> 納蘭初拿著食盒去了殿檻邊的小桌,坐下之后正欲打開食盒,祁敘的聲音就順著風聲傳過來。 “風大,去屏風后面?!?/br> 她回頭正想反駁什么,誰知下一瞬宋硯就接過了話:“還是你心細如發,如今初初身子不好,還是少吹些風為佳,過幾日得讓太醫給她看一看......” 兩人圍繞著她“弱不禁風”的體質,從調理的藥材談到都城冬日較為溫暖的地方,后來得出結論,阿敘原先的地方是住不得了。 納蘭初:“......” 她還能做什么,只得抱著食盒乖乖往里間走。 把食盒放在案幾上,將覆在食盒上的蓋子掀開。雖說是荷葉飯,但里面遠不止荷葉飯,還有諸多糕點。 屏風外傳來隱隱約約的交談,隱約聽到他們在談論減免賦稅的事。納蘭初咬了一口荷葉飯,以前在北疆的時候,宋硯哥哥的愿望就是兼濟天下,如今做了帝王,這個愿望總算可以得以實現了。 荷葉飯性涼,里面并未放了太多,更多的是各種糕點。好吃是好吃,但她吃了幾塊便膩了。 聽外面沒了動靜,納蘭初隨意擦了擦嘴角邊走了出去。 不知什么什么時候,他們二人面前又擺了一盤棋,兩人對坐著弈棋,安靜得連跟針掉落在地的聲音都能聽見。 她放輕腳步聲靠過去,祁敘偏過頭,順手擦去她嘴角殘留的糕點屑。溫涼的指腹拭過,在唇角留下絲絲的清涼。 “吃完了?”他問。 她點點頭,視線轉到棋盤上??催@架勢,宋硯哥哥又要輸了。 宋硯笑得溫柔親切:“今日這盤棋,我們賭了些東西,初初希望誰贏?” 這問題太死亡了,她拒絕回答。 她看了看兩人,小心翼翼試探著回:“難道就不能是平局?” “阿初覺得呢?” 納蘭初選擇閉嘴,這場棋局,勝負已分,阿敘肯定是會贏的。 然而,后面發生的一切大出她所料,阿敘步步退讓,宋硯哥哥卻步步緊逼,反敗為勝,看得她瞠目結舌。 宋硯哥哥弈棋何時如此厲害了?竟然能在阿敘面前手下置死地而后生。 兩人下完棋,宋硯在meimei面前找回了面子,連笑意都明朗了幾分。 祁敘把棋子收回棋簍,瞥了面前神清氣爽的人一眼,提醒:“別忘了你答應的事?!?/br> “自然?!?/br> 兩人打著啞謎,聽得納蘭初摸不著頭腦。 答應的事,什么事? 感受到她探尋的目光,宋硯掩面咳了咳,放下袖袍。 “阿初在家待著就好?!?/br> 納蘭初:“???” 納蘭初原以為他們只下這一局,哪知一局過后又是一局,看得她哈欠連連,最后趴在案上直接睡了過去。 耳邊有規律地響起落棋聲,加深了她的睡眠。一覺醒來日頭已經升至了頭頂,她這一覺足足睡了一個時辰。 她雙眼迷蒙抬起頭,面前兩人你來我往殺得正烈,絲毫不見停下來的趨勢。日光已經爬上了棋盤,很快就要照到他們身上。夏日炎熱難耐,空氣中燥熱已經開始無聲的蔓延。 納蘭初撐著臉,委婉道:“哥哥,聽說國事繁重,想必應當有很多奏折要批吧?” 言下之意,別下了,趕緊批奏折去。 宋硯只笑笑,捏著棋子的指尖指向對面的人。 “這不是有阿敘么,他批奏折,可比我快得多?!?/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