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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就做不了?!” “慶歸!”她回過頭,眼神如刀光利刃: “你以為他會放過你么?” 陸慶歸心倏地一沉,啞然失色。 她走過去兩手扶著他的腮:“這件事絕對不能讓他知道,慶歸,我們都得好好活著,哪怕是茍且的活著?!?/br> 他歪著頭,聲音悲切,如泣如訴: “可你怎么辦?你要我怎么辦?” 她不再看他,放下手就起步往外走。 “枯榮,枯榮?!彼苌先ダ∷氖郑骸皠e走。你告訴我,你想要怎么辦?你一個人?我怎么辦呢?我不要陸家了,我帶你走,好不好?!?/br> 她頓了頓,隨后轉身摟住他的脖子。她強忍著淚,在他耳側低吟: “你說過,人生歡愉喜樂,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有了那些瞬間,就夠了?!?/br> · 世間其實有許多自然贈附的美景,樹茂花繁,月亮、日光,和風霜雨雪,甚至是一年四季,宋枯榮以往從沒有領悟過到這些,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她心里怦然生出一個念頭—— 只要還能看見四季榮枯,她就永遠心懷希望。 ☆、鼓 張傅初發現宋枯榮已經不再插手家里家外的事,他不禁感覺到自己一個人有些力不從心。眼前他的小兒子尚在襁褓之中,女兒仍跟他賭氣鬧別扭,論容貌,論能力,尹溪文都遠遠比不上宋枯榮。慢慢地,他升妾降妻之心逐漸消減了。 書房內,他獨自靠在椅子上抽煙,手上托著本書,兩只眼睛卻不知道在看什么,神情恍惚,愣坐著發呆。 老方端茶送進來,但看樣子是有話想說,遲遲站在一旁不肯出去。 張傅初知道他想說什么,如今尹溪文誕下張家長子,宋枯榮的地位不穩,他們這些張家的老人,平日里受她張太太的恩惠受得多了,如今也楊雀銜環,想要替她考慮。 他伸出手朝煙灰缸內彈了彈煙,接著又叼回嘴里: “太太回來了么?!?/br> 老方應道:“噢,回來了,太太已經回房了?!?/br> 張傅初點點頭,又恢復那一番沉默寡言的模樣。老方猶豫不決,但還是硬著頭皮多了一句嘴: “先生。太太……這幾日好像身子不舒服,聽后廚的丫頭們講,每次吃飯都剩下一堆呢?!?/br> “噢……”他擠擠眼,張口吐出一團煙:“溪文剛生了孩子,她心里難免不高興。再加上,上次我跟她說,等孩子出生,就讓溪文做正房?!?/br> “這……先生……” 老方想,這話他聽了心里頭都不得勁,更別說張太太了,她為這家幸幸苦苦cao勞了那么多年,如今二姨太只是生了個孩子,就要將正妻之位取而代之。張傅初做這等過河拆橋的事,實在太不厚道。 張傅初接著說: “不過現在那話不作數了?!?/br> “???”老方一怔。 “張太太的這個位置,她還是得繼續做。起碼,要做到至寶長大?!?/br> 他掐滅了煙,扶著手嘆氣: “當初娶她進門,就是看中她年輕,機靈,過了這么些年,倒是能印證我沒看錯她。她當年任性,自尊心又強,要我允諾她一輩子不納妾??烧l知,結婚幾年,發現她生不出孩子?!?/br> “可我怎能沒有孩子。我等到了今年,老方,我對她已經仁至義盡了?!?/br> “如今,至寶出生,我這一輩子算圓滿了。你也知道,我身體越來越不行,鴻華也走啦,我是不是也快了?!?/br> 他說著說著,就真像要隨陸鴻華去了似的,聲音越來越輕小,越來越無力。這邊說完,那邊就又掏出根煙,老方上前搶斷他: “先生!少抽幾根吧!抽多了,睡不著覺?!?/br> 他笑了笑:“嘿嘿,戒了那么久,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抽上了。癮難戒啊,一旦放縱了一次,就不得了了?!?/br> 老方扒耳搔腮,拿他沒辦法,只能埋頭嘆氣。落地鐘擺蕩來蕩去,張傅初抬起眼看了看: “我去看看她?!?/br> 張家夜燈閃照,滿層金碧輝煌,他扶著扶梯登上了二樓。房中宋枯榮剛沐浴完,散著一頭長發坐在梳妝臺子前。 他推門而入,嚇了她一跳。她如今是心中有鬼的人。 “吃過飯了么?”他走近問。 她挫著手背:“吃過了,在飯店吃的?!?/br> 他坐到沙發上,身上沾的煙味散進空氣當中,宋枯榮趕忙起身去將窗戶開開,她現在是聞不得煙的。 “你過來坐?!彼f,“我讓老方吩咐過了,不許他們靠近,你過來,我們說說話?!?/br> 宋枯榮坐過去,她正好也有話要跟他講。想來他是為了昭告她即日將升尹溪文做正房的事,那她就順理成章提出離婚,如此也算一舉兩得。 他翹著二郎腿,兩邊長長的衣帶緄邊托在地毯上。 “阿榮,我想收回我上次說的話?!?/br> 她眉頭一緊,方寸大亂: “什么?” 他側過頭看她:“我要你繼續做我的張太太?!?/br> 宋枯榮倏然站起身,她不知道張傅初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總之絕不是良心發現,或許只是因為他認為她還有利可圖。 盡管是那樣,她也不能自亂陣腳,她努力平息心緒:“我不愿意?!?/br> “為什么?” “不為什么,我不愿意當個傀儡?!?/br> --